在鼓浪屿
你走后,我就是那个独自装下大海的人
只能跟海水说说话了
最为丰沛的部分,都算是我借来的余生
蓝色的血液,有清晨的乌云
这岛屿是小,这海终究是大啊。如同你的名字
我喊一声,它不应。喊两声,也不应
我从小长在山中,水性也太差。这你是知道的
在布尔津
我本该写下:额尔齐斯河是我的泪管
悲伤落日一样圆
但浪花跑过来,要我成为它的鱼
要我在暮色中打坐、诵经
要我唤醒卵石里的风,给沙粒以声息
深爱的姑娘去了对岸
她唱起的歌
让河水涨满每一个夜晚
我在水面上写字:悲欣交集
那是一小段黑暗,是我攫取的流水
发出了耻骨的声音
亭 中
初夏之雨,一贯地急骤,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此刻,我们的幸福,却更为缓慢
它不适合奔跑,也不适合等待
在亭中,我们静坐,或打下小盹
总会恍如前世,想起一生最为甜蜜的事
在亭中,带玩具的小孩,贴膏药的老人,他们独自玩耍
孤单而不落寞
时光之沙道出了过去和未来的秘密
你坐长江边,我居巴山中
亭中有相遇,人生可有湿气相润
雨水戛然而止。我们的旅程,也许才渐渐开始
正午的小街
它曾反复
在奔赴中年的路上
一切真相袒露,不深信,也不多疑
你坐在对面,茶水秩序井然
光芒侧身,不动
偶尔穿行的人,投向小街一些阴影
我还是一贯的节省
对世界,只字不提
阳光正好。去年,今年,还是明年
它溜一圈,一定会回到这里
只是我们在衰老的途中
面目全非,孤独不改
四月天
你的美貌,我的天分
都是吓唬自己的小伎俩。对于四月人间
忘掉,就是大敬
在舍身岩,我试图赦免自己
但面前的云海不接纳,背后的光也不放手
从山顶下来,我们变成两团薄雾
风吹即散,就此别过
明年的花,不指望今年开
就想活过这样一世:心底有爱,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