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阴暗、潮湿、狭小的地下室的门口,霎时冒出两个黑影,一个矮嘟嘟的,身上披着一袭长袍;另一个则是站在了那人肩上,抑或是卧着,竖着两只尖尖的耳朵,它发出了一声“喵”,那便是我,和我的助手“阿萨·奥丁”。
进入实验室,我轻轻挥动魔杖,点亮了天花板上的几盏烛灯,它们闪着朦胧的黄光,蓝色的火苗跳动着,实验室四壁上挂着的各种动物内脏,奇异的草药和不同的魔药标本,在微光中好似有了锋芒。“阿嚏!”阿萨打了一个喷嚏,他被我当作标本试验了“喷嚏魔咒”之后,一直没有痊愈。我感觉一股有力的、闷热潮湿夹杂着欧蓍草味道的气体喷上了我的头发,头上瞬间沾满了分不清是他口水还是鼻涕的那种黏糊糊的液体,黏黏的浆糊状液体从头顶流到额头,又顺着额头滑到鼻梁,顺着鼻梁滚到了鼻尖,却停在那里,不动了。“你下回打喷嚏,别冲着我!”“是!主人!”阿萨委屈地眨眨眼,伸出翅膀,扇动着离开了我的肩头,悬停在空中。我轻轻挥动魔杖,清去污秽,终于清爽了,走到了实验台跟前,准备调制药水。
我从书包中取出了那本珍贵的《陈思王论魔药配制——三流魔法师必备》,抚摸着封皮,那是很旧的羊皮纸,粗糙的触感在指间油然而生,手指不禁有些干涩。我翻到了书的第一千五百八十三页,这次我要调制一种治疗窒息的绿色药水儿,名为“生死水”。
我迅速扫了一下配料表,对阿萨说:“快去帮我取一下水仙根粉末。”阿萨在空中扇动着翅膀,远处传来了他翻箱倒柜的声音。他找着,我已将两升水烧得沸腾。我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已经生锈的铁勺,握在手中,冰冷感从指尖一直传到我的手掌和手臂,我迅速取出阿萨拿回的一些水仙根粉加入水中。我拍了拍阿萨毛茸茸的头,暖暖的,顺势抱了抱他,让他温暖我冰冷的手。阿萨收起翅膀,开心地落在了我的肩头,讨好地蹭着我的脖子。他的目光落在了书上,亲昵地对我说:“主人,我去把千年蕈、曼陀罗草、日光兰这几样东西都取来——阿嚏!这样一会儿就不用——阿嚏!再去拿了——阿嚏!”说着,它又飞到空中忙碌了起来。阿萨口鼻喷出的气体吹得烛火一闪一闪,仿佛要熄灭一般。幸好这次它的喷嚏没有打在我的脸上。阿萨帮我拿到了所有配料,实验非常顺利。
实验进行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我左手拿着装了冰凉的曼陀罗草粉仙末的陶瓷罐,右手拿装着滚烫的、时不时还冒着浓烟的牛黄溶液玻璃瓶,要开始将这两种药物混合在一起,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从半空中传来一声巨响,“阿嚏!”一股夹杂着欧蓍草味道的黏湿巨强气流朝我喷来,我惊得慌忙躲闪,不好!牛黄液体里混进了一丢丢阿萨的鼻涕,迅速变成了蓝色,冒着巨大的荧光泡泡,再一次开始沸腾,玻璃瓶子烫得我手疼,我要拿不住了!陶瓷罐子里冰凉的曼陀罗草粉仙末被阿萨喷出的气体吹了出来,悬浮在空中,与阿萨德鼻涕混合在一起,炸出绚丽的金色火花,落在我的头发和身上。顿时,我感到浑身发颤,手脚冰凉,脑子发懵,手一抖,滚烫的牛黄溶液玻璃瓶掉在地上摔得稀碎。牛黄溶液和与曼陀罗金色火花融到一起,瞬间房间内硝烟滚滚。
我开始抽搐,随之而来的却是浑身麻木,眼睛都不能眨,要窒息了。不知过了多久,阿萨往我的嘴里塞了一块清甜可口的婆娑石,婆娑石在我的口里慢慢融化,那冰凉和清甜从我的口中逐渐传送到我身体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个毛孔。啊,我终于可以动了!“阿嚏!主人,你全身成了黑色,身上长出了黑毛,生出了白沫,样子和我很像。”我尝试用纸巾擦拭身上残留的那些白沫,不想纸粘在那里,丢也丢不掉,好不容易拉起来一看,像是烤熟拉丝的马苏里拉芝士。
试验彻底失败了,我的助手阿萨·奥丁在自己脚上绑了一根线,将我吊在下面,扇动着翅膀,带着我一起飞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