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桥小学的阿益是个调皮捣蛋的农村男孩,眼睛特大显得身子越发瘦小,皮肤白。阿宝说:“爸,你都四眼皮了,眼睛哪有妈说的大。白皮肤也不遗传给我。”
阿益整天晃荡荡地背着个几块布缝成的瘪瘪的挎包,里面只有两本书,左拐右拐地逃课去河里挖泥鳅捉虾米,去附近菜园偷黄瓜。阿宝说:“抓泥鳅比吃泥鳅好玩,现在河里根本没泥鳅,好生无聊。”
家境清苦,阿益嘴馋,偷母亲藏在棉被里的五元钱跑到杂货铺,把钱一置,老板把几个罐子一一打开,阿益抓满几把瓜子花生,吃得碰碰香。老实的娘以为是赌鬼爹拿的,就随它去了。阿宝说:“爸,你到现在还是喜欢吃这类的,怕是念旧情结,以前没吃够,现在死劲而买。看你的孕肚。”说完就戳了一把。
八十年代简陋的电影院张贴着夸张醒目的电影海报。一有电影放映,但凡到后门的围墙周围守着,定会在围墙上出现男孩的半个身子,阿益的大眼睛贼溜溜地四顾巡视着,矫捷地一翻,拍拍手掌,大摇大摆地走进放映厅看电影。
阿南是同一个村的女孩。餐桌上,一家子面对着两碗菜,大白菜和腐豆腐,阿南不爱吃菜,单吃腐豆腐配饭吃。阿宝嘟囔道:"都怪你不吃青菜,你们姐妹就你最矮,害的我也矮。"阿南说:“你外婆外公忙农活特累,哪有功夫管我,你现在有我督促你吃,你倒不吃。”
阿南家在学校附近,老师对着外面喊:“阿南娘,拿潲水喽。”阿南娘就来了,可见住得多近。可阿南还要寄宿,觉得有趣。室友有个女孩特别努力,现在是大学教师。她早四点就起来背书,阿南:“你早上一定要叫我。”到了早上,女孩死劲叫阿南,阿南说:“你再叫我就不和你玩了!”说完屁股对着她。阿益涎皮赖脸地说:“妹子,我小时候成绩可好了,可不像你妈。”“得了吧,谁信。”
阿益四处撒野,学习上嘛一塌糊涂,留了一级,阿益和阿南做了同桌。“喂,阿南,借支铅笔给我。”好好的新铅笔被阿益扳断了。阿南家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她排行老四,人多粮少,铅笔也是不菲的费用。阿南在饭桌上回去告诉了爹。
大雨倾盆,校门口,阿南爹叫住了阿益,左手牵着女儿,右手拿着长柄黑伞指着阿益:“把笔赔给她。”阿益不安,被强势力怔住了。这是阿南在孩子面前打趣阿益,仅能忆起的糗事。
后来阿益辍学打工,“阿南,我要镇上读高中啦。”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阿南爹娘也没钱供她读书,所以和邻居的大妈去广州打工,当时才十六岁,给别人家做保姆,当理发师,没有手机,偷偷在被窝里哭。“妈,你好可怜,要是我能穿回去,我要抱抱你。”“你看我那时候就外出打工了,你现在有多幸福,要知足。”阿宝乜斜了一眼,温馨的对话就被阿南打破了,阿南真是逮着机会就进行教育。
阿益和阿南两家在一个乡,很近,彼此都知根知底。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经由爱管事的亲戚牵线,两人都看对了眼。“爸,咋看上妈这么矮的个子。”阿宝开玩笑和娘对着干。“喂,妹子,你爸当时相了七个亲,唯独相中了我好吗。”小妹说:“后来呢,后来呢。”已经发福的爹大笑不止却不说话,在远离家乡的小城街道上,一家四口在饭后散步。
“相亲之后,你爸老是找机会串门,一天来几次。”阿南虽然神情波动不大,但嘴角含着幸福“有天晚上,他打着手电筒来我家玩,我又正好和朋友出去逛,顺便到了他家去坐,两人活生生错开了,他怅然若失地回来,那个惊喜的表情哦,'我刚从你家坐了来哩'。你老娘就是万人迷。”“啧啧。”
“你三岁时,奶奶在老家带了你一年,和我们都不太熟了。我们回老家,你怪别扭的。我们问你要不要和我们睡,你摇摇头爬到奶奶床上。正躺在床上,就看到你那小脑袋探出门框,一声不吭地看着我们,我撑起身子,摆摆手'妹子,来。'你还是不说话,吭哧吭哧地爬到床上躺在我俩中间,往左边看看我,又往右边看看爸爸,那个幸福的小样子。想着从奶奶那个房间到我们房间有一条又黑又长的走廊,你倒不怕。”阿宝难以置信:“我小时候那么可爱的嘛。”
阿益和阿南最近要改行了,小妹要中考了,是家里改革开放的一年呢,这一年,他们会加油,会成功的。
这就是阿益与阿南从结识到相伴的故事,故事还在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