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弟小沙天生没用,他怕鬼,怕喝中药,怕做噩梦,还怕剃头。
小沙每次都是让姑父押进剃头店的,而且,姑父还得手执一把木尺在一旁监督,否则,小沙准会夺门而出。
店里的剃头师傅都不欢迎小沙这样的顾客,因为谁给他剃头,他就骂谁“害人精”,还用仇人一样的目光怒视对方。
总是一个老剃头师傅来做小沙的冤家。老师傅耳朵不好,所以听不清小沙的抗议,而且,他有一把磨得锃亮的剃刀,那刀快得像是可以杀一百个人,所以,小沙只得规规矩矩由老头摆布。
最痛苦的是,老师傅喜欢用一把老掉牙的推剪,它常常会咬住一绺头发不放,让小沙吃足苦头。这还不算,老师傅眼神差了点儿,总把碎头发落在小沙的脖子里,痒得小沙吃吃地笑。想一想,这一会儿痛一会儿痒的,真像受刑一样。
最让小沙耿耿于怀的是,每次剃完头,姑父还要付双倍的钱给“害人精”。
暑假里,小沙的头发又很长了,他怕再去剃头店受折磨,就央求我替他剪头发,并答应成功以后付给我5块钱。
其实,不给钱我也愿意,因为从来没有人肯把头交给我随便处置。就凭这一点,我一连在他肩上拍了3下,表示:有你的,老弟。
小沙坐在凳子上,直到看我找出剪刀,才有些慌,说:“别剪破耳朵,你得发誓!”
虽然没干过这一行,可我好像有剃头的天赋。我先把姑父的大睡衣给他围上,再摆出剃头师傅抱箩筐的架势,“嚓嚓”两剪刀,就剪下一堆头发。
“嗬!”小沙高兴了,“你真把头发剪下来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剃头大师,剪刀所到之处,头发纷纷飘落,真比那剃头老师傅还熟练。这儿一剪刀,那儿一剪刀,姑父的睡衣就像一张熊皮,上面落满黑头发。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闯了祸,因为这样随意地剪,头发长长短短,这儿翘起,那儿短得只剩1厘米。
“哎呀!”我叫起来,“坏了!”
小沙连忙摸耳朵,看它们还在,就无所谓了。我敢说,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优秀的顾客了。
我拔掉了几根翘起的长发,又把头发修了修,可惜,越修越糟,一些头发越剪越短,露出头皮来。一眼望去,整个头上坑坑洼洼,像癞痢头一样;耳朵边剪得小心,却像层层梯田。
我还想稳住小沙,告诉他这是最时髦的发式,可他一照镜子,大叫一声,像见了鬼一样。
当然,我没拿到5块钱,这还不算倒霉,最倒霉的是小沙父子。小沙被迫去剃头店剃了个和电灯泡一样亮的光头。姑父呢?那件睡衣上的头发怎么也除不净,他每夜都要爬起来两三次,捉跳蚤一样找身上的碎头发。
温馨启迪:
越是平凡的事情,就越难写得精彩。作者却把这个平凡的故事叙述得非常生动,饶有情趣。因为作者善于抓住人物的动作和细微的表情变化,运用颇有个性的语言,进行生动的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