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是我和他的结婚纪念日。这个日子看似极为普通,但可是公婆请算命先生算出来的好日子,尽管当时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好在哪里。我不相信算出来的命。
已想不起太多17年前那天发生的细节,只记得爱人在下午离开了泉城,回百里外的老家去了。妈妈、几个亲戚还有我的一些朋友陪着我。
那年是我的本命年,但二十多岁的我还没有长大,“结婚”的含义在我的意识里并不十分明确,责任和义务也没有认真想过。他比我大,他说咱们结婚吧;公婆把娶回小儿媳妇当作人生一件大事,也认为早结早了却心愿;一个人远在他乡,父母对我不放心,觉得身边要有个细心人来照顾,所以他们也支持婆家的结婚主张。
那就结婚吧。所有婚前的准备几乎都是他一个人辛苦完成的,我只是给自己订做了红色的嫁衣。
结婚前的那个晚上,两个好友陪我度过,叽里呱啦,说到很晚,但具体说的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想到明天就要出嫁,一夜无眠,不是激动,只是在寂静的深夜里默默地和自己的过去做了一个告别。
第二天,5点起床,婆家有早晨接新娘的风俗。穿上红色的旗袍和皮鞋,化妆,然后和姐妹们合影留念,和妈妈等家人拍照。
“我们家菲菲多好看!”妈妈看着我,突然放声大哭,她坐在椅子上,头深深埋在手里,好久没有抬起来,只是哭。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簌簌而落的泪水冲坏了脸上的妆容。
重新上妆,几度失控;一次次再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悲喜交集。从此就要跟无拘无束、娇宠任性的女儿时代彻底告别了,很不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7点半,他从老家带着迎亲的队伍来了。那是个星期天,筒子楼的人们大都还沉浸在睡梦中。他敲门,姐妹们不开;再敲,还是不开。
“你要唱首歌才行,快唱歌!”一群姐妹在屋里起哄。我想就是闹着玩吧,哪能真唱,大早晨的,又是在楼道里。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亮你我
……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清晨寂静的楼道里,他的歌声嘹亮高亢,像他当年站在大学舞台上一样。屋内的我,泪水轻轻滑落,我知道,《一剪梅》是他最爱的歌。
农村的婚礼格外热闹,车开进村里的时候,我透过车窗向外望,发现沿路有许多彩旗,觉得特别好笑,“结婚怎么还会有彩旗呢?”
傍晚时分,参加婚礼的人们终于一拨一拨散去,劳累了一天的婚礼工作人员也该休息了。这时从泉城专门请来负责录像的大个子走到我和他身边,悄悄地对我俩说:
“太抱歉了!实在对不起,我今天早上来得匆忙,忘带电池了。”
“你今天不是一直在忙着录像吗?”相信婚礼上所有人都和我们一样看到了,大个子扛着摄像机跟着我们一整天,很是辛苦。
“开始录像时才发现没有电池,回去拿来不及了,大家都看着呢,说了又怕不吉利,只好就那样扛着做录像状了。”
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又不能重演一遍。现在说起这事,权当笑话,但遗憾还是有的。
“明天我要嫁给你!”亲爱的,记得吗?明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