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打算写的,那是我心底不愿触及的柔软。
狼青是我小时侯养过的一条狗。大概是我上二年级的时侯吧,一九八几年,具体时间记不得了,应该是初夏,麦收前后。我的一个大表姐给我家送来一条小狗。是一条灰色的小柴犬,我们这里叫小笨狗。应该是它母亲的奶水好吧,这条小狗胖的可爱,四个小短腿跑起来,就象滚动的绒球。一身灰色的毛,到四肢更浅些,脊背上更深些,接近于青色。我和弟弟看到它都非常高兴。在这里说一下,弟弟比我小两岁,但小不了两年,我们在村后的小学读书,他比我只低一级。刚来的小狗怯生生的,见到我俩就躲到一个矮桌低下不敢出来。过了两三天吧,就慢慢和我们一家人熟悉了,敢出来吃东西了,大概是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来了吧,其实更因为是饿了。
每天放学回来,还有星期六、星期天,我和弟弟就逗小狗玩,于是它便首先和我们熟识起来。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狼青”,是不是那时有部关于狗的电影,里面有个狗叫“狼牙”,还是它背上青色的毛?反正也不知道了。后来才知道有个犬种就叫狼青,管它呢。大人们开始不习惯叫它名字,还是我们这里传统的叫“好、好、好”,不过小狼青和我兄弟俩玩的多,还是很接受叫它狼青的,放学回来,我一喊:“狼青”,它立刻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跑到脚下,使劲摇着小尾巴,用力过大,腚都晃起来了。仰着乌溜溜的小眼晴看着我,我这时总要给它些好吃的。后来大人们也习惯了叫它狼青,再后来我的小伙伴们也都叫它狼青,再再后来全村人都知道它叫狼青了。
狼青一天天长大,果然背上的毛更青了。我和弟弟视它如宝,它也最粘我俩,只要我们在家就和我们形影不离。我们写作业它就在脚下拽裤脚,扯鞋带,实在累了便趴在脚旁眯一会儿。等我们写完作业一离地,它立马来了精神,跟我俩到外面尽情嬉闹。
我发现狼青虽然是只柴犬却异常聪明,或许是它妈妈胎教做的好吧。我和弟弟没事就逗它,教它“握手、作揖、坐椅子、乘牛车”等小把戏。没想到它都能学会,我们用馒头奖赏它,让它给大人们表演。逗得大人们也哈哈大笑,我和弟弟也非常自豪,自然是待它更好了,甚至有时吃饭时把菜里仅放的几片肉含到嘴里再偷偷吐到手心里,待父母看不到时再喂给狼青吃。
我家那时喂了两头牛,每天傍晚放学回来,我的任务就是把牛从院外牵到牛棚拴好。此时,狼青便和我一起去牵牛,我把温顺的老牛的牛绳给狼青,它便叼住,拽着老牛往家领。它叼着牛绳,歪着脑袋,怕踩着牛绳迈着零乱的步伐,
憨态可掬,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烦牵牛的活了。
狼青长成一条半大狗的时侯还发生过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有一天,应该是星期天,我爸正给我推头。这里说一下,就是理发。那时侯我们这还没有理发店,小孩子都是让大人用手动的推子理发,叫推头。说实在的,我爸的手艺并不咋地,就是会推个锅盖式的所谓的平头,尽管这样时不时也有村里的大人领孩子来推头,免费的嘛。说远了。就是这天我刚推了一半的样子,就听到院外狗的打架的咆哮声和几个孩子的起哄声,一会儿又听到好象是狼青的哀嚎、惨叫声。我一手按住爸的推子,一手扯下围在脖子上娘做饭的围裙就冲了出去,顺手还拎了靠在门口的顶门棍。我看到狼青正被一条大黄狗按在身下撕咬,便冲上去就是一棍子,没打上,大黄狗却也吓跑了。我把狼青抱到怀里,看到瑟瑟发抖的狼青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前腿和脖子,我那个哭啊。在一旁看狗打架起哄的几个孩子,看到我推了一半的脑袋,他们那个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