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的那场雪下的好大呀!不间断地整整下了两天两夜,把我记忆中的广袤草原覆盖。而只剩下了茫茫絮白,从此一冬的斜阳也难以化开,只待春来。而这场雪也固封了我对这片草原的最后一丝幻想,这雪落在了我的心上,凝固成了阿尼玛卿雪山之巅的冰川,千年难化。
如今冬又来了,雪又落了,不觉然中又翻到了令我痛心的早已撕成碎片的老黄历中那一页,我不想看,可看与不看,那一页就在心中、在永恒的记忆中。
那年,在三十余年前,那月,在飘雪的冬季,那地,在日月山西部的环湖草原。
那年冬天我和朋友从拉萨搭载了一辆去往格尔木的油罐车,行进在积雪覆盖、车滑天寒的青藏公路上,在胆颤心惊、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境况中。翻越了唐古拉、历经了莽莽昆仑、趟过了不冻泉,幸运中平安到达了格尔木,其实这种惊心动魄的行程让我的心身早已虚脱,朋友已不堪心身重负需在格尔木调整,而我由于工作又踏上了返回西宁的路。
我不敢再乘汽车,而改乘火车。格尔木发往西宁的火车一般都是晚上出发,在候车间我突然想起了她。很久没有和她联系过,那是因为大学毕业那年我和她在感情上出了问题,从此我们随着未见的时间变长和工作地距离的变远在时空岁月河流冲刷中感情稀释的越来越淡了,但,大学时代我们培育的纯真爱情一直装在我心中,我无法释怀,很多次想给她说对不起,想给她解释,想给她赔罪,但终究我没放下虚荣姿态而没见面、没说出口。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在车还未发之前打了电话给她,电话里听得出她也很激动,她让我中途在她的小城车站下车,她来接我。
天很黑,夜半时分我在小站下了火车,车站漆黑,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远处一辆车灯不停地闪烁,走过去,是她。我激动地想去抱她,可她拒绝了,让我上了车,直接载我到了城区的她早已订好的宾馆,给我摆出了准备好的宵夜,此时我好想给她做以往的解释,给她叙说唐古拉的惊心动魄。可她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看你”,走了!
那个难眠的长夜啊!我怎能睡的着?我看着窗外,没有月亮。只听见草原无阻的风声,我在思念中,回忆中等待天亮。
第二天,她带我去郊外的草原,问我“这草原的雪现在能化吗?”我说:“等明年开春才会化吧”。“雪化了还有没有去年的格桑花?”我说“花儿会重开”。
我懂了,曾今的格桑花已枯黄,而且被今冬的雪掩埋,等雪化了,春来了,开的格桑花已不再是去年的那朵。
我走了,背着压在心中沉重的行囊,回家。
可搁置在行囊中的这些东西怎么今天又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