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大山,其实在外人看来它并不大,那些五岳三山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它的好几倍,可是在一些从未离开过大山的人的眼中,仿佛,它就是整个世界。
山里空气清新,绿树成荫,时不时还有几声鸟叫声划破天空,那声音若是放在城市里必定是惹人厌恶的杂音,没人愿意为它驻足欣赏。
杨果是第一次来到大山,为了丰富暑假实践生活,经过层层选拔终于跟随志愿者大部队,开始了一场支教之旅。
对于从小在大城市生活的杨果来说,第一次见到这里的生活环境很是惊讶,石头泥土混建的房屋看起来摇摇欲坠,老人小孩儿因为长期暴露在阳光下面色黝黑,不是说我们都奔小康了吗?原来新闻里的报道也并非如此全面。杨果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经过三个小时的山路,一行十个人早已疲惫不堪,杨果的双脚磨起了水泡,肿得厉害。途中,同行的人却没人会抱怨,偶尔的感慨也会被拿来自娱自乐。这次支教之旅会长达一个月,没人知道未来的日子如何,在这没网缺娱乐的山里,也许和孩子相处就是最大的快乐。
到学校时,已是下午两点多,这所学校已经是山里算是较好的,用水泥修建的两层建筑楼顶插了一面破旧不堪的红旗随着山风飘动。操场上站着一排排的孩子,由低到高整齐排列,偶尔有几个好奇的孩子探出头来张望。
“欢迎新老师来学校,欢迎!欢迎!”听着孩子的欢呼声,同行的伙伴不自觉流露出了笑容,那是一扫疲惫后的轻松。
李老师和当地的老师交流了下,安排了一行人的住宿。剩下的人把自己准备了好久的礼物其实就是一些糖果或巧克力分给孩子们,他们很兴奋,也很有礼貌连声说感谢。
杨果提着手中的口袋,开心的把糖果分给孩子,其中有一个女孩子接过糖果后久久没有离开,看着自己。杨果问她,“还有什么事需要老师帮忙的吗?”
小女孩走近了一点怯怯的说,“老师,我可以还要一份吗?
杨果看着面前瘦瘦的小女孩皱了皱眉,这里的糖果每个孩子都会有一份,可是多要不是不可以,杨果想知道为什么?
“可是这里的小朋友都只有一份,你能告诉老师为什么还要吗?。”杨果看着小女孩问道。
“核桃今天很早就回家了,她家里阿奶生病了,必须回去割草做饭,不能欢迎老师们,可是……我想给她带一份回去。”小女孩看着杨果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杨果愣了,第一次觉得一份糖果的重要,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果递给小女孩,“那你带给她吧,能顺便帮老师对她说让她好好照顾阿奶,希望阿奶早日好起来吗?”
小女孩咧嘴笑得很开心,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啊?”杨果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很好,很想了解她。
“老师,我叫王木,同学都叫我木木,读五年级。”
杨果举起右手,弯下腰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木木。我是你的新老师杨果。”
木木羞涩的举起手和杨果握了握,然后开心的跑远了。
半小时过去,孩子们都收拾起书包准备回家。和杨果一样第一次来的人都很惊讶,这才不到三点就回去了?
副队老师看着他们差异的表情笑了笑,说“这里很多孩子的家离学校都比较远,每天来回都得花上几个小时来走山路。”听到这儿,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以前都是在书中读到,听人家说,到自己亲眼看见了,竟是如此感慨。
黄笙和杨果是一个学校的,黄笙是杨果的学姐在支教团已经是老队员了。她告诉杨果这样的地方在中国还有很多很多,而她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多去一些地方给哪里的孩子带去有关这个世界多的信息,希望他们能放眼未来。国家每年也会扶贫帮助他们,可是,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得靠自己去改变现状、改变命运,不管用知识也好,能力也罢。
“这里不放暑假吗?”杨果对于这里暑假支教一直很好奇。
“他们平时学习时间很少,不放暑假也是可以有的,况且我们只有暑假有时间来,他们只好此时多学学。”
傍晚,简单吃过学校准备的饭菜,饭菜很清淡,但是都是应季无公害的,大家吃得还是很开心。一行人有四个女生,三个男生,加上领队的三个老师。但宿舍只有三间在教学楼后面,只好六个个女生住两间,四个男生挤在一间。山里的夜晚热气渐退,凉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山里的夜晚蚊虫很多,尽管领队的李老师提前做好了防蚊虫叮咬的措施,入夜还是有烦人的蚊虫声在空气每个角落呜呜呜的叫着。三个女生躺在床上互相交流着自己的经历和对未来一个月憧憬。而白日的疲惫战胜了蚊虫的干扰,三人成功的睡着了,在夜里,杨果梦到了很多。
第二日,杨果很早就被叫醒了,这里虽然条件不好,但水电资源还算充足,洗漱完毕后众人集合。
当地的王老师向大家介绍着当地和学校的情况。这所学校只有九十几个孩子,六个年级,每个孩子年龄差异也比较大。
“村里只有这些孩子吗?”陈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老师笑了笑,说“不是的,只是有很多家庭不想送孩子来读书,留在家里做活,长大一点就跟着大人出去找工作。”
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只是有很多家庭承受不起过程。
“政府呢?”杨果问道。
“政府会拨一些钱下来,可是大多都给孩子买书本,学习用品了。还有的,你们也知道,这体系嘛,钱不一定会全到……”老师说到最后也很无奈。
了解完情况,就着手教学准备和分配,杨果喜欢阅读,决定教孩子们阅读,杨果从家里带了很多适合小学的课外阅读,她想给他们讲杨果所知道的这大千世界。宋颂和于洋教美术,学姐教她们数学,江原教……每个人明确教学内容后,又制订了教学课时,课程增加后,每个人一天最多一节课,有时甚至没有,但这完全不会影响新老师们的热情。在简陋的办公室里商讨了一会儿,孩子们陆陆续续来到了学校。
杨果见到了木木说的那个女孩核桃,核桃说她之所以叫核桃是因为她们家门前有一颗核桃树,而她出生时恰是核桃成熟的季节。
这里很多孩子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在外打工几年没回来的很常见,她们和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变成了留守儿童。她们本该很脆弱,可是在大山生活的磨砺下,都坚强了。
霍霍的歌声从教室里传来,孩子们生涩的跟着唱,纯净而动听。三年级的十几个孩子在这个不大的操场上欢快的奔跑着,江原教他们做操,一节又一节。杨果今天没有课,坐在一楼的栏杆上感受着四周的一切。偶尔下课后,有几个大胆孩子会来找杨果说话,杨果尽可能多的给她们解疑,给她们讲外面的世界和大山里的不同。杨果希望以自己微薄之力,给她们带去更多的信息,给她们带去期望,对未来努力的期望。
“老师,火车真的很快吗?有我家的阿黄快吗?”
杨果看着才一年级的小女孩,笑着问道,“阿黄是谁啊?”
“阿黄是她家的黄狗,跑得很快的。”旁边一个男孩替她回道
“哦,火车很快,也很大,他可以在很多人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除了火车还有汽车,飞机,轮船等等。”
孩子听着都止不住的惊呼。
“哇,以后我也要坐。”
“老师,老师,你说外国人很坏吗?以前听爷爷讲到中国被侵略时,都很坏。他们现在还是那么坏吗?”一个男孩既紧张又好奇的问道。
“不是的,以前他们侵略是某些原因确实很坏,而现在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很友好的,中国以礼仪之邦待人,和他们建立友好合作伙伴关系呢,你们要努力学习,说不定以后出了大山还能有机会和他们交流。”
从刚来的各种不适应,到慢慢的习惯,和孩子们度过的时间总是很快,孩子们很好学,杨果开始以为,在大山里会很无聊,只有到过才知道原来不是。
第五天后杨果又见到了木木,木木提着袋子和几个孩子边走边聊天,看到杨果很开心的打着招呼。杨果没有教五年级,对木木的消息都来自其它老师。
杨果第一次去木木家是因为她弟弟生病,杨果和带队老师一起给他们拿了一点西药,村里有医生,但中药见效慢。
木木和爷爷奶奶一起住,还有一个弟弟和姐姐,姐姐没读书了在帮忙做农活,弟弟在小学二年级。她爸爸妈妈去了广东打工,几年都没回过家了,但钱还是会寄回来。木木有一双大眼睛,在较黑的面庞上显得很灵动,笑起来也很好看。
小胖的家离学校不远,放学后常常带我们去学校周围看看。小胖其实并不胖,因为一次笑话,便有了这绰号。
杨果第一次这样深刻的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幸福,有那样好的生活环境学习环境,应当珍惜。
在支教期间,学校组织了一次外出野游,宋颂和于洋给了孩子们一张白纸,用铅笔画下他们眼中的大山或外面的世界,他们画得很认真。以至于在后面看到他们的画都会情不自禁的感动,那是他们构建的小小世界。
在此期间,杨果和木木、核桃相处得很不错,核桃和木木给杨果讲山里的一切风俗见闻乐事,杨果给木木核桃讲外面的世界,书、人和城市等。
木木说每当她趴在课桌上,望着窗外随风飘动的老槐树花穗和这一片湛蓝的天空,就会觉得生活其实也没那么可怕,生命其实真的很美好,活着就是一个人最大的幸运。
核桃很喜欢学校不远处的那座小山,因为山上不仅有怎么也挖掘不完的野菜,还有躲在杂草丛里的那几束不知名的野花,新来的老师告诉核桃说那是野蔷薇。核桃很喜欢它们,每次下雨核桃不自觉的会望向窗外,目光仿佛会穿透石屋、暮霭直至山野,核桃担心花会被雨水打落、凋残,尽管它看似很坚强。
黄笙说来到大山支教的人对大山都会有一种不舍,但不会为之驻足。杨果想了想,是的,那么多人心想要为之努力离开它,不正为了更好的生活吗?
为期一个月支教很快就结束了,在一切不适与欢快中进行着,而最后的离别往也是残酷的,杨果讨厌分别,但孩子们都带着笑向我们挥手分别,他们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来到老师们所说得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