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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

时间:2024-05-03    来源:馨文居    作者:黄敬光  阅读:

  笋子熬肉是一道不错的川菜。可谁又知道,那是我经常挨打,惯见春花秋月后,等闲看待被打的一种戏谑呢。

  “今天我又吃了一顿笋子熬肉,”我对玩伴说。可以想见,小时候的我,挨打是如何的家常便饭。

  其实,小时候的我应该不算太肇的,比起我的那些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来,完全就是老实巴交的孩子,但是他们多数时候都不会挨打,我却经常被打得皮开肉绽的。

  在我父母眼里,他们笃信“黄荆条条出好人”,教育子女,打,是最简单的方法。当然,现在想来,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不能提倡打骂教育,但是,作为父母,有些情况是该打的还得打,该骂的还得骂。至于我父母的打骂嘛,嘿嘿,怎么说呢。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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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饥饿的童年,什么都好吃,最美味的要数“青椒煸鸡”了。那时,家养的鸡经常发瘟,父母是舍不得丢掉的,常见的做法就是,把瘟鸡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盐一码,就着地里摘来的青海椒,在铁锅里煸熟吃掉。

  真是香飘万里啊,如果哪家在做“青椒煸鸡”,肯定整个村子都晓得。

  瘟鸡不常有,而我的胃却无时不在思念它的味道。终于,一天下午,在玩伴的怂恿下,对我家的小鸡下手了。我们好不容易把一群小鸡撵到红苕窖里,扑倒了一只。

  现在已经想不起细节了,反正是两个人就在窖里把小鸡用火烧起吃了。那莫盐莫味,不知生熟的味道让我们失望透顶了。

  虽然不好吃,但是后果很严重。大人找不到鸡,很快就发现了我们的犯罪现场。我的小屁股被父亲打成了杂酱铺子。

  (二)

  我的父亲是大队会计、生产队会计,后来还是公社会计。所以父亲总是忙,总是累,可不管再忙再累,该做的他总是以身作则,到保管室守夜就是。

  我们生产队只有两姓人:周姓和黄姓。也只有两个院子:周家院子,黄家院子。周家院子在上面的湾里,黄家院子在下面的湾里。生产队的保管室就在两个院子中间山脊的高台上,孤零零的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离两个院子大约都有500米以上的距离。

  保管室有两排房子。最里面的一排很长,是用泥墙做的,再后面就是山了。它的左前方只有很短的一栋石头做的房子,外面就是视野开阔的沟垄;右前方是石板镶砌而成的晒坝。

  石头房子不用守,一把锁解决问题。守夜只要住在两栋房子间的泥巴房檐下守着就好了。

  多数情况下,守夜就是换个地方睡觉。但是,在偷盗猖獗的时候,那也是有危险的。那时,我们经常听到某某地方的守夜人被打死了、被杀死了的消息。所以每当父亲守夜的时候,母亲不放心,要我陪着父亲一起去。我当然非常乐意,反正外面都比在家里好玩,又可以不煮早饭、不做事情了,遇到父亲心情好,他还可以在星星月亮下面给我摆些故事呢。

  这天晚上,天黑的时候,我跟着抱着棉絮的父亲守夜去了。父亲先是围着房子走了一遍,检查有无安全隐患后,两爷子早早地躺下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亮后,父亲按惯例要巡视一圈保管室。可就在保管室的后墙上,发现了一个洞!然后,再发现洒落在外的谷子,然后,再发现墙上的水印子,然后,发现各种被盗痕迹。这一下非同小可,父亲紧张得喊话的声音都变了:保管室遭偷了,保管室遭偷了!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社员、干部,保管员打开保管室检查损失情况后说:损失了近千斤谷子;贼人至少有五六个人。

  这已经是保管室第二次被盗了。这一次说巧不巧,偏偏就在父亲守夜的时候。有人还冒着二话,这让我那本来难堪的父亲更加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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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队长说话了:只要人没事就好,大家看到了,贼娃子人多,准备充分,幸好黄会计两爷子都没有醒,不然的话,不然的话,凶多吉少啊。

  父亲的脸色难看得很,这个时候,不知道他是哪股筋搭起了,突然拿起身边守夜的棒棒,不问青红皂白地开始打起站在他身边瑟瑟发抖的我,我一脸懵逼。

  他一边打一边骂我:都是你,都是你,都喊白天睡了,晚上还那么多霉瞌睡,老子一天到晚毛根儿(辫子)不粘背,喊你惊醒点,惊醒点,你睡得像个猪,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好在,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拉住了他,不然,真的就把我打死了。

  (三)

  资水河、杨溪河等小溪汇流成了金简河,金简河再汇入了沱江。我的老家在平桥,就在像毛细血管一样的金简河边。金简河就是儿时的我最喜欢的地方了。

  打鱼、钓鱼、刷白杆、扳盘海(螃蟹),甚至我还在发电站下面的洄水湾逮到过团鱼,真正的母亲河啊。

  当然,印象深刻的当数洗澡了。

  人,对水都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每当夏日来临,人们总是喜欢到河里洗澡。看到小伙伴们像鱼儿一样在水里出没,我就羡慕死了。

  我的父母是坚决不允许我去河里洗澡的,道理很简单,因为有危险,河里经常淹死人。所以,抵挡不住诱惑的我只有偷偷去。比如烈日炎炎时,背个背篼,跟大人说,我去扯猪草去了。出门后,绕一大圈,目的地就是发电站。只要有人在洗澡,我就敢下到河边,敢练习狗刨骚。当然,被大人发现,或者被人告状后,挨打是免不了的。所以,每一次下河洗澡,我都做好了挨打的思想准备的。我只怕万一遇到父亲哪天心情不好,下手太重,打得我青一块紫一块的,第二天不好意思出门。

  事实上,父母的要求还是有道理的。有一回,我就差点出了意外。

  就在我的狗刨骚要会不会的时候,洗澡的瘾特别大。那天,我终于逮着个机会出门,跑到发电站一看,除了炎炎烈日,一个人都没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洗澡!平时我都只敢在河边浅水区游,从来没有去试过深水区。今天我觉得自己的狗刨骚比哪天都可以,于是大着胆子,又往水深的地方游了一下,但心里忐忑啊,于是,想用脚试一下水深,但是我的脚尖竟然没有触到河底!我一下子不知所措,失去了平衡,沉入河里。不知道经历了几世几劫,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岸边的。我躺在河边,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脚耙手软地回家去。

  说起洗澡,最安逸的一次是,我悄悄带着弟弟一起去,那天运气特别霉,被从街上回来路过发电站的父亲看见了。他押着我们两个回家,顺手在路边劈了两根黄荆条条,喊我们两个跪在堂屋里。母亲也来凑热闹,硬是男女混合双打比赛啊,边打还边骂:二天还敢不敢了?二天还带不带着兄弟切洗澡了?……

  嘿嘿,和单打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双打些。双打的时候,他们下手还会有个轻重,单打的时候,完全就要看他们当时的心情了。

  (四)

  我挨打的情况多得很。早晨不想起来煮早饭要挨打,下午耍得忘了煮猪潲、煮晚饭的时候要挨打,在外面惹了祸(小朋友间的那些鸡毛蒜皮)当然更要挨打。

  这些打农村的孩子可能都会挨,但是有些打却是只有我可能“享受”得到的。比如,我看到黄光明、黄经国等同龄玩伴在井里挑水,那扁担悠悠闪闪的样子,好耍得很,我也要去学着挑,哪晓得,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的家不像他们家,而是要上十几个台阶,我一不小心就牂(zang)了笨:把桶拌烂了,只有挨打;我看到光明、经国他们划篾条编筐筐,还是觉得好耍,我也要学,于是拿起家里的篾刀去砍竹子、划篾条,可是我人笨,莫法,一是不晓得要砍老竹子,二是划篾条是技术活,我不得行,那篾条没有划出来,却把自己的手整得血淋淋的。我即使这样了,父亲都还下得了手,狠得下心,还是打了我一顿结实的。

  类似的挨打多得很,简直是“罄竹难书”啊。

  在挨打过程中,我也逐渐长大些了。我总觉得父母不爱我。有一次,我已经记不清楚因为什么又挨了打。看着我身上、腿上一道道肿起来的印子,我伤心得很,一时气愤填膺,悄悄拿起一瓶家里的农药1059,一个人跑到山顶上去,望着家公(外公)的方向大哭,我要告诉家公,父母不喜欢我,打我,还往死里打我,我不想活了。

  要不是1059太臭了点,要是1059是甜的,我肯定早就投胎到别人家去了。

  既然没有死成,从此以后,我就要记住这些挨打的日子,等我长大了跟他们秋后算总账。于是在我家阴暗角落的墙壁上,就有了许许多多的“某年某月某日要报仇要申冤”的字样。如果我家的老屋基不倒,应该都还有许多这样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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