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迈着慵懒的脚步悄悄降临,一个平凡的日子,一个婴孩“哇”地一声来到被晚霞熏染的人间。那个被护士说还没准备好,你咋就出来了的婴孩,便是敲着字的我。
我是谁?一个女孩,一个人。
五岁那年,家中发生变故,黑皮鞋,公主裙配不上囊中羞涩,就像一场梦,该天亮。7岁我开始懂事,然而做什么好像都不如别人家的孩子。砍柴,烧水做饭,踮起的脚尖,挺高呀。爷爷病重那一年,暑假里我跟着父母摆摊,卖出一斤斤香蕉,连三块一碗的云吞都舍不得吃。此后十几年,我也没吃过香蕉。那一年,爷爷还是去世了,我没有哭,那一年,我四年级。印象里爷爷去世像是因为医疗事故,大人们哭作一团,打电话给姑姑时哇地一声哭了,挂了电话,我却像个十分冷漠的人,从守灵到下葬我没有再流下一滴眼泪。那天,照常自己打了水砍了柴,如往常一般,唯独不一样的是晚上做梦,梦到爷爷在阳光下笑了。
小学毕业那年谎称了年龄,跟着别人去打暑假工,花了200,却只挣了64元。那64元一直刻在心里,直至今日仍然清晰。原来在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劳动成果任人宰割。而后怀着期待踏入初中的生活。从倒数到班级较前的位置,不服输的劲让我咬着牙不停地坚持。总以为好好读书即可,却不曾想过往后长达6年,我都在校园欺凌中煎熬。他们在我的座位旁边吐口水,他们捡起石头说那个是不是你的弟弟,砸过去怎样?我嘴巴不甜,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情商。长得不漂亮,有点胖的我,看着这些称为同学的人,陌生而害怕。
终于三年过去,迎来高中生活。上天总爱开玩笑。踏着玉兰香,九月的风那样的温柔,然而这份温柔却被上天的玩笑打破。从前欺负人的人怎么又同一个班。又是三年,考上大学大概就好了吧?就像考上高中就好了吧?那一年,巨大的压力终于将我狠狠摔在地上面子全无,一个学期一半多的时间跑医院,注定艺考失败。最后录取的学校,连自己都不记得。那年,我放弃了,决定要减轻家庭负担,那年,我第一次鼓起勇气看心理医生。那年,工作后他们的关爱,让诊断出抑郁倾向的我倍感温暖。好想问问上天为什么要用6年的伤害才会换来此刻的温暖。
在职场沉沉浮浮,好在遇到许多好人,城市的包容让我有前所未有的快乐。我越来越叛逆,回家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城市里勾心斗角层出不穷,能耐不足,路虽走得不平坦,却比回到村里要有希望。那些榕树下的流言蜚语,那些狭隘的目光,总是让人惧怕。
那年,父母为了多赚一点钱,毫不犹豫选择了跟着工厂外出开拓。原本亲情淡薄的我,仿佛更加凉薄。十年时间,与父母不过度过三个春节,万家灯火无一是我,无一不是我。人总要学会长大,那一次公司倒闭,医院开出手术建议,我瞒着所有人买下一张机票飞到一个无人认识的国度。仿佛上天总爱开玩笑,这趟旅程我选择留了下来,甚至幸运地找到工作。
从前特别讨厌老师这个职业,却做起了中文老师。孩子们的纯洁天真,无形中让我有了希望。简单的关爱也让我勇敢起来。这一年,我24岁。经历了职场许多的事情后,这一年决定做一个老师。25岁这一年,我踏上了回国的旅程。曾经又胖又没有任何能耐的我摇身一变,像极电视剧里逆袭的灰姑娘。也在这一年遇到痛彻心扉的一个人。
如果可以选择重来,我一定不会再回到农村。不会有爱情,不会成为异类。对感情失去信心是什么样子?大概是不再相信会遇到那个人,也不想在世俗里将就。面对着流言蜚语,亲人的打压,我更加疯狂地工作,让工作麻痹自己每一根神经。孤身,思维跳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成为罪恶一般。28岁,我相亲屡屡失败,总是吓跑一棵棵温室里的小草。我更加确认单身会是我最好的选择。
借着酒精的作用,我登记捐赠眼角膜,在小农村里如此之大逆不道,我再次站到风口浪尖。特立独行,不向农村小思想低头,引来无数攻击。而我却把葬礼都想好了,孤身的想法再一次长出一根枝丫。
我也曾尝试改变,却总是失败。28岁的我决定做心理咨询。一件件看起来挺矫情的事总会让我有多多少少的应激反应。表面的活泼,内心的迷茫,我劝得了别人,却总是救不了自己。
也许我还是不够优秀,而这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