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东风又拂过故乡的堤岸。
我坐在低矮的岁月
向前眺望
狭长的风吹起我乌溜的长发
桔子色的晚霞,烧红西山头的杂树
田间,恣意的秧苗在母亲倒退的等待中
把四月生长得无比辽阔
青山把思考沉淀在江中
两岸芦苇没有变
流水的声音也没有变,就像
转辗漂泊半生归来的叔叔
那从未变改的乡音
刚从犁耙上下来的黄牛
用力啃着脚下的土块,拼命的样子
认领了父亲为生活低下的头颅
鸡鸭的匆忙赶走了农人的匆忙
我忽然想起头上的燕子该回来了
赶忙挪了挪櫈子
它居梁上,我居檐下
我和它却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月亮在山粱升起
茂密的蟋蟀声漫过老屋的瓦上
熟悉的旋律在梦中的故园
绕梁回唱
山坡上的蒲公英
再过一些日子稻穗就熟了的时侯
山坡上的蒲公英撑开了翅膀
越墙的风从四面八方刮来
盛放在掌的鹅黄
飞过散乱的时光
用它一身洁白填补世界的留白
成熟的灵魂,自由的悲壮
没有一刻迟疑
一哄而散的繁华
留给山坡的思念那么沉重
走过脉搏起伏的老路
枯荣交替的哲学
经过黑夜的吞噬和风雨敲打
消逝的重生又在寻常中回归
一些还留在原地
一些去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