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加优见她面色不善,索性开门见山说:“妈,找我有事?”
“你早上去哪了?”黄修颖也单刀直入。
池加优看着她,“在单位上班。”
“别说瞎话了!我跟吴茵合都看见了,跟你在茶馆约会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你高中班上的?”
池加优气息微微一滞,灰心得不想多说一句。
黄修颖冷哼了一声,审视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今早她跟吴茵合晨练碰到一块儿,聊了不少话题,其中自然免不了操心这对小夫妻的事,吴茵合本来就对儿媳妇转去跑新闻心有不满,再加上抱孙心切,便怂恿黄修颖与她结成同一战线。
聊到兴头,两人一合计,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九点钟一过,两位说客相约出门了,打算先从“池加好”着手做思想工作。
快到电视台,给她打了个电话,谁知没人接,反正有的是时间,她们就在茶馆门口下车,进去点了一壶香茗慢慢品。
起初她没留意,后来动静大了她才好奇探头看了一眼,怎料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一脸凄惶无助,眼角隐约带泪,坐她对面的年轻男人握住她的手,虽然听不到两人谈话内容,可男人表现在脸上的那点东西昭然若揭,更叫她惊诧的是那个男人是那样眼熟,一时叫不出名字,只依稀记得他跟女儿中学时代交情最要好,好像还孜孜不倦地追求过女儿。
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里几近恐慌。
更糟的是,坐在内侧的吴茵合显然也瞧见了,本一派晴朗的脸当场就乌云密布。
待那两人前脚刚走,她们也买单离开,谁也不提来时计划,各自恹恹回家了。
尽管事后吴茵合嘴上没说什么,但黄修颖觉得今天是丢尽了颜面,池上秋见她脸色不对,询问起因她也不肯说,一下午憋在心里的那团火是越烧越旺,干脆上门质问,她生气归生气,倒没失去理智,来前给关少航打了个电话,知道他晚上要应酬不会早归,这才放心一进门直奔主题。
“你是结了婚的人,大庭广众跟个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还在你们电视台附近,让别人看到心里怎么想?成心要人背后戳你脊梁骨吗?”
女儿的缄默,让黄修颖认定她心虚,更加气急败坏,“这次被吴茵合撞见了,她是肯定会跟她儿子去说的,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池加优的嘴边噙着一缕冷笑,“红杏出墙,玷污了你心爱的女儿的好名声。”
黄修颖气极,抬手掴了她一巴掌。
池加优有点发懵,过了几秒,右侧脸上火辣辣地疼起来,提醒这巴掌不是幻觉,小时候淘气挨过父母不少的打,但成年后还是头一遭。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家庭美满,工作如意,你想想你妹妹,那么年轻就走了……是,让你顶替她,你心里有恨,恨我们偏心,可你怎么不想想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黄修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鼻子继续说,“我就算再偏心你妹妹,你也是我生的,我难道会把你往火坑里推?从小到大你凡事都不如你妹妹,读书你分心,带你学琴你三堂课都坚持不了,要你学画你整得老师来我跟前哭!那年考大学,你死活不听我们劝,硬要上体校,毕业出来有什么前途?了不起也就当一辈子体育老师!我们这样安排无非也是想你今后日子过得顺畅些,你一口气怨气憋到现在,好像我们欠了你什么似的,你是不是要毁掉所有一切才心满意足?”
池加优死死咬住下唇,努力瞪大眼睛,可是不争气的泪水成串掉下来。
母亲这番控诉打得她溃不成军,辩是多余的,说什么呢?难道跟她说那些被埋葬的自己曾经的理想,曾经的抱负?
不不,那些东西在母亲眼里不值一提,她的苦苦挣扎在母亲看来是那么可笑,不合时宜,不知好歹。
良久,她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一块冰,“你是我妈,你给了我生命,你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你可以在我呱呱落地那一刻选择不要我,甚至掐死我,我都比现在感谢你。你不要说得像多为我着想,你擅自篡改我的人生,美其名曰是为我好,其实是你自私,你不舍的是池加好,她活着令你拥有无限荣耀,而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你恨死神带走的是她而不是我,你恨我间接抢走了她的生机,如果当年关少航跳下海第一时间救起的是她,或许活下来的是她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