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便是把主动权交出去,而这一天终于到了。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他下意识拿出来看,是条短信——“对不起。”
最亘古不变的致歉词。
最令人失望的三个字。
关少航回复,“只有这句吗?”
很快,手机振动,他打开,对着相同内容扯动了下唇角,心头锐痛渐渐蔓延。
“懂了。”
发完这条短信,他回到驾驶座将车开走,不再去看那个背影。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出租车在电视台宿舍B栋停下。
安小朵跳下车,递给司机一张五十元面钞,顾不上找钱,十万火急地奔到二楼对着门一顿猛敲,看到池加优她松了口气,“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吓我一跳!”
“哦,没留意到,不好意思。”池加优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穿着浅色家居服,裹着一条白色的大毛巾。
白炽灯下,安小朵仔细打量她,除了眼睛下方有点红肿之外,倒没看出什么不妥。
等到池加优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出来,她才注意到池加优的脚一跛一跛的,走路不太利索。
她心想某人真是料事如神,嘴上却故作不知地问:“脚怎么了?”
“不小心崴了一下。”池加优不愿多说。
“看过医生没?”
“不用,擦点药油就好了。”池加优满不在乎。
安小朵四下看了看,“那药油呢?擦了没?”
“你究竟想说什么?”池加优无奈,抬起浮肿的眼皮瞧她,“不用担心,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不可能瞒一辈子,这一天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别死撑了,真有心理准备你会去跑山路折磨自己?”
池加优沉默地抱膝蜷缩在旧沙发上,平日爽利干练的模样荡然无存。
“晚饭吃了没有?”
池加优摇头。
安小朵去厨房转悠了一下,翻出两盒没过期的泡面,烧水泡开,拉着池加优窝在一张小茶几上吃起来。
池加优勉强吞了几口,低头停住。
安小朵也没什么胃口,拨着碗里的油花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今天跟我妈说要辞职,要远走高飞……现在倒是真没什么牵挂了。”她说完仿佛笑了笑,视力极佳的安小朵捕捉到一颗眼泪倏地掉进碗里。
“别说傻话了!没牵挂你现在应该去大肆庆祝,而不是躲在这杂沓里黯然神伤,你真以为离开这里就能重新开始吗?你心里根本放不下关少航,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只是个替身。”
“就算一开始是,这五六年的日子是过假的吗?”安小朵气她消极,“你妹妹有什么好?值得关少航放弃一个共同生活多年活生生的人,而去惦记一个死人?我不信你争不过她。”
池加优沉默不语。
安小朵将筷子往桌子重重一搁,“打起精神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真是当局者迷。”
池加优看了她一眼。
安小朵想了想,补充道:“至少现在还没有,可你要是再继续躲起来当鸵鸟,继续逃避不肯面对,以后就难说了。”
“怎么面对?”池加优茫然,“我给他发短信道歉,发了两次,他看也不看我掉头就走了,我骗了他这么多年,他一定恨我。”
“他走,你不会追上去啊?”安小朵积极出主意,“不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吗,你既然喜欢他,那你就主动点,何况你们有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打基础。他再怎么恨你也不会打你骂你吧?”
乍听这样的论调,池加优居然有些心动,但没多久她就回归绝望,“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没脸见他,我害怕看他的眼睛,我是个骗子。”
安小朵叹了口气,“那要不,我帮你说?我接了他公司一个翻译工作,下周会跟他出差,有的是时间。”
“不不,千万不要,先让我好好想想。”池加优像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纸袋,递给安小朵。
“什么?”安小朵打开看,是精油。
“他常头痛,工作一忙就容易犯病,我早上上班前路过香薰店买的,没来得及给他,你帮我拿给他,跟他说泡澡加点进去,能舒缓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