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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和春节

时间:2024-01-11    来源:馨文居    作者:廖春波  阅读:

  今年春,我所住的街巷,新开一家面馆,店名狗耳朵包面,灯箱广告很明亮,立刻勾起了食欲。可初尝后,大失所望,全然不是儿时的味道,馅儿极小,辣椒油多。服务员说,也可把肉馅儿包大些,但个数少,希望当回头客时提醒。然而,我扫尽兴,再没光顾那家门店了。

  小时候,端午吃狗耳朵包面和粽子,已是故乡经年不变的习俗,犹如中秋节,必吃酒米干饭和月饼一样。否则,不叫过节。端午与中秋、春节、清明,属中国民间四大传统节日。每逢佳节倍思亲,即使遇瓢泼大雨,外嫁女也赶回娘家,阻挡不断回家的路。而一旦涨端午水,小河沟洪流滚滚,姐妹们望而兴叹,隔山容易隔水难。

  大姐、二姐、三姐回家后,阖家团聚,其乐融融。我更对狗耳朵包面等美食,迫不及待,馋涎欲滴。此时,小麦刚收割归仓,母亲筛出好颗粒,在磨坊反复磨细,舀山泉水和面粉,掺红苕粉和鸡蛋,拿擀面杖压成片,浅黄色,薄薄的,韧劲足。随即,从竹林院坝侧的菜园子,采摘韭菜、藠头、葱子、蒜苗、生姜等,在砧板上切碎,搅拌剁烂的腊肉末内。

  最高兴的是,全家人围拢,包括父亲、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等,也洗干净手,站四方桌旁,一边包包面,一边拉家常。我学着包,三姐手把手教我,一根竹筷粘肉馅,放入面皮,只需兜一转一挤,肉嘟嘟包面包好,像狗耳朵,栩栩如生。大姐、二姐心灵手巧,也指点着。她们包得好看,在筲箕里,排列整整齐齐,小狗好奇,恍若碰见同伴,汪汪狂吠

  柴火灶早将一铁锅筒骨汤炖得滚开,捞出骨头,包面下锅便熟了。挥动木勺,盛装一大陶瓷盆,热气腾腾,撒炒芝麻和芫荽,香味十足。我们围桌而坐,趁热吃了一碗又一碗,馅多个大饱满。没调制油辣椒,无酱醋等佐料,仍好吃而实惠。吃过包面,端上粽子,我连声打嗝,也不想尝了。这在饥荒年代,是非常奢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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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耳朵包面流传家乡一带久矣,不知何时,毗邻的云阳县磐石镇稍作改良,成名小吃。享誉全国,加盟店多,有的偷工减料,馅儿肉少,大部分为蔬菜,只是皮薄,尚保留了原样。我记忆犹新,但父母病逝,三姐亦因车祸,命丧异乡武汉。光阴似箭,物是人非,准确地讲,物也渐变,不胜唏嘘。

  随着老迈,我思念故土故人故物的情愫,日益浓郁。狗耳朵包面维系着亲情,如轻烟似乡愁,与端午节一起萦绕心海。某种程度而言,比粽子还重要,因为粽子和月饼不能当顿吃,狗耳朵包面和酒米干饭果腹。何况,同清明时节雨纷纷相比,端午节的雨水凶猛得多,走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该有多么的艰难而不舍。

  有人感叹,当年六毛钱的长途拼命打,QQ火了成就多少爱情,微信火了拆散多少婚姻,现在五百分钟的通话时间,不知打给谁,QQ成了相册,微信成了支付,网络成了寄托,电话为了收快递,短信仅收验证码。以前车马缓慢,一生向一个人奔去,如今飞机高铁,却不知奔向谁。   诚哉斯言!

  ◎不好过的春节

  “胡萝卜,蜜蜜甜,

  看到看到要过年,

  娃儿要吃肉,老汉没得钱。”

  我是唱着流传川渝地区的这首《过年》的童谣长大成人的,而且记忆深处,最难忘的一个春节,真是没吃上肉。这不仅因为缺钱买肉,还在于家里刚刚失窃,谁都沮丧不已,毫无喜庆心情。   那天冬夜,正值年底,天寒地冻,月黑风高。凌晨已过,全家人疲惫不堪,在卧室睡得昏沉。突然,隔壁窸窸窣窣的,像老鼠翻箱倒柜,众皆习以为常。唯有母亲警醒,感觉有些异样,虚张声势,随口大呼:“强盗!”话音刚落,果然有贼,惊慌失措,碰动锅碗瓢盆,弄得哗啦声响。母亲摸索火柴盒,尚未点亮煤油灯,父亲、大哥、二哥和我翻身下床,冲进厨房,只见一道黑影闪出后门,被蓄水池边的青苔滑倒,又爬起来,踉踉跄跄扛着口袋逃跑。   “

  天啦,腊肉遭偷了!”母亲撕心裂肺叫喊,“赶快去撵!”

  大家转头一看,吊挂灶膛鼎罐上端熏制的腊肉不见了。顿时,怒气填胸,紧追不舍,我陪瘫坐泥地的母亲留守在家。星光暗淡,贼拼老命,逢岩跳岩,逢坎跳坎。最终,围堵桥连土冬水田中间,在三面包抄时,他又跳下悬崖峭壁,“咚”地一声闷响,携腊肉屁滚尿流,消匿在沟那边了。

  面对深渊,黑咕隆咚,父亲、大哥、二哥望而却步,无功而返,浑身湿透,垂头丧气。黎明时分,他们不甘心,又重返原路,寻找蛛丝马迹,只捡拾贼仓惶逃窜遗落荒野的一顶草绿色绒布帽。几十斤腊肉全丢,这年还怎么过啊,父亲整日阴沉脸,母亲则像祥林嫂一样,不断向探听情况的人们哭诉偷肉的细枝末节。可除了同情外,有什么作用呢。

  四十多年前,农村普遍贫穷,养猪不赚钱,积粪种庄稼,育肥也不够大,每头一百余斤。杀年猪不易,全公社登记造册,一家难得有一头,须“购半留半”,即养一头肉猪,一半出售国家,俗称“交边块”;一半自家食用,还缴屠宰税,加之请客送礼,家家户户,所剩无几。遇客临门或逢年过节,才吃一顿香喷喷的肉。平时炒菜若放丁点儿腊猪油,孩子们闻到油香就垂涎欲滴。

  大年三十,母亲炖了一大铁锅白萝卜,油星子也看不见,又蒸了一大甑子红苕干饭,炒了几盘家常菜,便算过年。按照祖训,年饭要长,越吃越有。从初一至十五,收拾剩菜冷饭,几乎每顿热白萝卜汤与红苕干饭,一锅煮,父母带头吃,馊味十足,吃得发腻。后来,城里人说吃烫烫饭我还怵头,对白萝卜至今也不愿动筷子。

  那一年给幼小心灵的强烈刺激,使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和无奈,也激发出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从此,我变得更勤劳,开始刻苦学习,一切靠自己努力,厌恶偷鸡摸狗者。我希望天下盗贼读本文后,痛改前非,别拿人家痛苦当你的幸福,为非作歹。人在做,天在看;人不善,天会判。

面包 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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