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春,解放战争的形势已十分明朗。
上海,中共地下党接到内线密报,军统N城站特务从金库提走三箱黄金欲运往台湾。至于这些黄金被提出后,放在何处,何时运走,密报上没说。地下党派出多名侦查员,将侦查到的信息汇总后,得出了这样的判断:被提出的黄金,藏在白龙庙、朱雀门、南塘口这三个地方其中的一处。当时,上海还未解放,单凭地下党及地方游击队的实力,很难对这三个地方同时下手,若先打其一,又怕不是藏金地方,打草惊蛇,再夺黄金,就难了。
上海近郊,有一股土匪,其头子原是个私塾先生,日本人打过来后,学生都随大人逃难走了,他就当了土匪。这天,他正在喝茶,探子跑进来,近前耳语。他听后说声“天助我也”,便传令下去,率百余喽啰,直奔白龙庙。
驻守白龙庙的是国民党军的一个连。土匪打过来的时候,那连长逛窑子去了。当兵的见连长不在,打仗的勇气就减了,大多放几枪,就跑了。土匪头子攻进白龙庙后,坐在那连长坐过的藤条椅上,跷着二郎腿,边喝着茶边命令众土匪,说给我搜,三箱黄金,一箱也不能少!众匪领命。只是,茶过三杯了,过来禀报的土匪,还是没有搜出黄金来……
与此同时,朱雀门也打起来了。
朱雀门距上海30里,驻守着国民党军的一个营。只是让人费解的是,攻打的部队,竟然是保安团。原来,这保安团团长看出国民党军大势已去,便想敛些钱财,伺机逃跑。暗地里,这团长撒出很多密探,方圆百里的大户,都被盯上了。只是,年年战乱,这些大户,好像也没有多少真金白银,这团长在等,等密探的好消息。这样的好消息,还真是让等到了。那天,保安团长正听着戏,一密探慌慌跑过来,远远的,就喊:“团长,发了——”
保安团长有些不悦。那密探仍喊着“发了,发了”来到他面前,激动得有些口吃:“黄、黄、黄金,三、三大箱……”保安团长听清楚后,起身,离开戏院。
战斗异常激烈。
驻守的国民党军营长,根本就没有把保安团放在眼里。保安团冲锋几次,都被他压了下去,伤亡惨重。保安团长打红了眼,边指挥冲锋,边喊弟兄们,给我冲,打进朱雀门,每人赏金条一根。士兵们听团长这样喊,勇气陡增。国民党军营长纳闷,心想这保安团,杂牌军一个,今天这是怎么了?最终,国民党军还是撤了。
保安团占领朱雀门后,撒开士兵,寻找那三箱黄金,就差没有挖地三尺了,但也没有找到。
就是这时候,中共地下党负责人果断下达了进攻南塘口的命令。驻守南塘口的国民党军,虽然只是一个连,但配有机枪班。我军进攻连连受阻。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国民党军援兵到了,那就麻烦了。危难关头,地下党抽调精干,绕道敌人后面,干掉了机枪班,发起冲锋,一举占领了南塘口,很快,找到了那三箱黄金。
森林。茅草屋。
地下党几位同志手里都捧着碗酒,同时举起。一位脸黑如墨的汉子,目光盯着一脸毛发的人,说:“老丁,你怎么会那么准确地知道,黄金就藏在南塘口?”那位叫老丁的人,扫眼四周,得意地笑笑,说:“白龙庙没有,朱雀门没有,还能是哪?”
那脸黑如墨的汉子像是明白了,但随即又摇摇头说:“老丁呀,这样做是好计策,但万一这两地真藏有黄金呢,该怎么办?”
老丁听了,很认真地说:“这个放心,有预案。”
预案
距上海不远,有一山,上有土匪百十号人,土匪头子原是个教书先生,虽落草为寇,却从不扰民。土匪们下山,只抢富豪大户。
近日,土匪头子病重,奄奄一息。常奇上山,自称是云游的郎中,听山下百姓传闻,说老大病重,还说老大待山民不薄。常奇顿起救治之意,冒昧上山,若不怪罪,请让常奇看之。那土匪头子虽命在旦夕,但心里不迷,忙点头允诺。常奇望闻问切后,给扎了针,又开了些中药。三天后,老大便能起床。常奇又开些中药,说针就不用扎了,说后,便要离去。这土匪头子见了,上前拽住常奇,说这山上弟兄,时有生病,先生既然云游,何不住下,山民有病,也可下山看之。常奇听此一说,就留了下来。
没事的时候,两人就一块儿喝茶聊天。聊的内容大多是土匪头子做先生那会儿的事,说要不是小日本,也不会上山当土匪。常奇说:“要不是蒋介石打内战,我那‘中吉堂’开得好好的,怎么会云游四方?”
这日,两人正喝着茶,忽有喽啰来报,说有好多山民上山,要见老大。土匪头子闻言,起身来到山门,见山门外站着很多山民,还有一男一女跪在地上。那一男一女见了老大,放声哭喊起来:“老大呀,要为我们做主呀!”“你们的老三,他、他糟蹋了我们的女儿……”
那个被称作老三的人,扑通跪到地上,连抽自己耳光后,哭求:“老大,你就放过我这次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大重重吐口吐沫,眼睛里冒出凶光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还有以后吗?”说后,右手一摆,上来两个喽啰,拉住老三。那个叫老三的,哭嚎着,求饶着。有几位,像是管事的,也扑通跪下了,给老三求情。老大不睬。常奇见状,说:“老大,虽说这老三该诛,但念及是初犯,还是给命留了吧!”老大不好不给常奇面子,命打30棒棍。
老三被打后,被喽啰抬回房间,躺不能躺,睡不能睡。常奇慢慢扶他躺下,又给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好。
老三抽惯了大烟,可山规不准。老三就借下山抢劫时去抽。这些天躺在床上,真是急坏了,正焦急,常奇来了,进屋就关了门。老三见了大烟,就要给常奇跪下。常奇没让。
这晚,老大酒后回屋,常奇跟了进来,小声跟老大说,如何如何。老大狐疑,但还是照办了。夜半时分,门滋溜声响,开了。一条黑影,闪了进来,迅速贴近床铺,举刀便砍。这时,但听刺啦声响,几十根蜡烛同时点燃,亮如白昼。那黑影知道不妙,转身欲逃,被老大堵住。老三只好扯下黑帽,木木地竖着。
老三被喽啰拖出去时,目光拽着常奇,希望他能救他。这回,常奇什么也没做。
老大知道,要不是常奇,他这条命今晚恐怕就没了。“常奇,这感激的话,就不说了,我们拜把子如何?”“承蒙厚爱,常奇受宠若惊。”常奇坐上了第三把交椅。
森林。茅草屋。
地下党几位同志聚在一起,那一脸毛发的人,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去后,高兴地告诉大家,说土匪那里,常奇同志已按预案,完成了任务!
话音刚落,那脸黑如墨的汉子闯了进来,说派去保安团的同志,已按预案,完成了任务!
一脸毛发的人听了,大手一挥,说:“出发!目标南塘口!”
运送
微明,一队人马走在林间小路上。
走在队伍前面的常奇,碰碰身边的土匪头子说,过了青峰垭,也就半天的路程,就到长江了,过了长江,就是解放区了。老大看看风尘仆仆的队伍,说弟兄们都走一夜了,还有这么远的路,怕是吃不消。常奇告诉老大,说告诉弟兄们,要挺住,到解放区后,放假两天。老大笑笑说:“这些弟兄,哪能跟你们地下党比?”但老大还是跟兄弟们说,都精神点!青峰垭眼见就要过去了。常奇轻轻松了口气,也就是这时候,两边的山上,突然枪声大作,子弹如雨点般落在弟兄们身上,很多弟兄倒下了。常奇边喊隐蔽边拽着老大跳到一块石头后蹲下。两边的山上,都是国民党部队。老大有些慌了:“这、这怕是抵挡不住。”“弟兄们,撤!”常奇大喊。队伍撤出后,老大问常奇:“这黄金丢了,回去怎么交差?”常奇笑笑,附老大耳边说,那车里装的,根本就不是黄金……
保安团押着三车黄金,是从另一路出发的。傍晚的时候,队伍走进毛口村。团长说弟兄们走一天了,又累又困,要在这村里休整一下。春黾不同意。春黾是地下党成员。但团长坚持要休整,春黾也让了步。春黾说,那就下半夜出发。兵们肚子填饱后,睡了。春黾没睡。春黾查哨。村东到村西,几个放哨的兵,都手擩枪杆在打盹,想训几句,又觉得不妥,只好来回转。第三次转到村西的时候,春黾感觉不远处的树林里有动静。春黾警觉起来,卧倒,顺着一条小土沟,慢慢向树林靠近。果真有人。情况紧急,春黾没有思索,就开了枪。枪声报警。村里的队伍,听到枪声,立刻集结起来,投入战斗。原来,这批国民党兵是开往江南的,准备在此地伏击保安团。没想到保安团提前行动了,就在后面追,正担心追不上,侦察兵报,保安团进毛口村后,没有走。天赐良机,国民党军营长得意起来,说保安团这帮饭桶,你们运送的,可是三箱黄金啊,怎么可以如此大意,天助我也!说后,这营长就开始部署……突然枪声响起。枪声,打乱了这个营长的计划。
后来的战斗,国民党军虽然大败保安团,但黄金还在保安团手里。保安团撤出后,团长攥住春黾的手,说要不是春黾你发现敌情,我们死恐怕都不知咋死的呢!现在好了,队伍撤出来了,黄金也无恙。团长是打心里感激春黾的:“你们地下党,都是铁打的?”春黾笑笑附团长耳边,说这箱里,不是黄金。团长不信,还说,不是,那就将这箱子,扔了!春黾说:“这可不行,国民党军要是知道我们运送的不是黄金,不来追了,那可怎么办?”话说到这里,团长算是明白了。但团长有些不相信,让士兵们打开了箱子:躺在那些箱子里的,全是些碎砖烂瓦。
故事往回写。
保安团出发后不久,有一支盐队,大小十几辆马车,车上装着食盐,只是那些赶车的,细看起来,却有些不大像盐商。这些人也走在保安团走的那条路上。前面打起来后,盐队只是放慢了速度,并没有停下来。后来,盐队遇到了退回来的国民党军士兵。那些人骂骂咧咧,说弟兄们追了几天,伤亡那么多,白忙乎。兵们越说越气愤。
盐队过长江后,就是解放区了。
老丁指着其中的几辆马车,对过来迎接的同志说:“打开验验吧!”于是箱子就被打开了。三个箱子里,装着满满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