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加拿大的时候,看到学校和社区要求人们Volunteer,就有些大惑不解,生活的重担还不够压弯人们的脊背吗?谁有时间和精力去白白地无偿付出呢?“雷锋”在现时的中国都似乎销声匿迹了,人们心中留下的一生舍己为人、助人为乐的雷锋形象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风筝是好,断了线,美丽就只属于蓝天了。整个社会像是正在变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沼泽地,踏进去就不由自主地沾满泥沼,下陷、沉沦。戴着这只偏见眼镜的我不得不对加拿大的人民能否甘做义工,持怀疑态度。扪心自问,那时的自己仍把个人分秒必争、安家立业看做第一要事,让我牺牲宝贵的时间去Volunteer,是毫不犹豫摇头说No的。但心中那个渴望善良和纯真回到身边的欲望之草,却被这随处可见的Volunteer邀请表唤醒了,久埋深土的嫩芽伸展身躯、破土而出。满怀惊奇和兴奋,我用婴儿般询问的目光悄悄地注视这个崭新的世界。
风霜雪雨,日出日落,几年倏忽而过。我的朋友圈从单纯的华人移民膨胀成多种族多肤色多语言的友谊堡垒。众多朋友里,几乎100%土生土长的加拿大人都从很小就有过Volunteer的经历,为人妻母之后,繁忙的生活并没有削减她们的奉献,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在学校或社区里做着Volunteer的工作,诸如在教室里给老师做助手,在学校图书馆整理图书,维护学校的花园,做孩子们户外旅行的指导,给社区足球队、冰球队做教练,帮助各种福利团体集资筹款,在教堂作义工等等。可喜的是,这个Volunteer的群体里已经可以见到越来越多黄皮肤黑头发的亚裔新移民,虽然比例仍很低,但有了涓涓泉涌,还怕汇不出江河吗?
还记得在一个Party上,一个经常Volun-teer的加拿大人无意间提到在附近的学校里,有近1/3的学生是华人,但看不到一个华人家长Volunteer,那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和略带嘲讽的声调,至今令我低首汗颜。其实我们中国也早有古训:“舍己勿处疑,施恩勿忘报”,叫我们在舍弃个人利益时,不应存有计较利害得失的观念,施恩惠给别人时,也别图别人的回报。难道比古人、比洋人我们都是矮人么?为什么“私欲”不能为“公益”让路?为什么精神的自我不能带领现实和物质的自我?如果人人都能甘愿在给予中收获、在奉献中满足,这世界该变成怎样一幅以情为纸、以爱为墨的锦绣图画?这幅图画织就的风筝,在生活的蓝天上飘扬时,你握紧它,不就好像把心中的美好牢牢握在了手心里了吗?
几年之后的今天,我已经可以坦坦然然、爽爽快快地在各种Volunteer志愿表上填写YES,让自己的时间为此让路,让自己的心为此骄傲。“小我”努力变成“大我”的过程里,生活教会了我“舍己”是一枚金币,它带给你“无私”这财宝,让你拥有“参与”的快乐,获取“奉献”的精髓——让世界充满爱。引颈仰望,线的那端,越来越多的风筝正在蔚蓝的天空里荡漾着、美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