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州石鼓山,据丞湘之会,江流环带,最为一郡佳处。故有书院,起唐元和间,州人李宽之所为。至国初时,尝赐敕额,其后乃复稍徙而东,以为州学。则书院之迹,于此遂废,而不复修矣。淳熙十二年,部使者东阳潘侯畤德鹿阝,始因旧址,列屋数间,牓以故额,将以俟四方之士,有志于学,而不屑于课试之业者居之。未竟而去。今使者成都宋侯若水子渊,又因其故而益广之,别建重屋,以奉先圣先师之像,且摹国子监及本道诸州,印书若干种,若干卷,而俾郡县择遣修士,以充入之。盖连帅林侯栗,诸使者苏侯诩、管侯鉴、衡守薛侯伯宣,皆奉金赍割公田,以佐其役,逾年而后落其成焉。于是宋侯以书来曰,愿记其实,以诏后人。且有以幸教其学者,则所望也。予惟前代庠序之教不修,士病无所于学,往往相与择胜地,立精舍,以为群居讲易之所,而为政者,乃或就而褒表之。若此山,若岳麓,若白鹿洞之类是也。逮至本朝庆历、熙宁、之盛,学校之官,遂遍天下,而前日处士之庐无所用,则其旧迹之芜废,亦其势然也。不有好古图旧之贤,孰能谨而存之哉。抑今郡县之学官,寘博士弟子员,皆未尝考其德行道义之素。其所授受,又皆世俗之书,进取之业,使人见利而不见义。士之有志于为己者,盖羞言之,是以常欲别求燕间清旷之地,以共讲其所闻,而不可得。此二公所以慨然发愤于斯役,而不敢惮其烦,盖非独不忍其旧迹之芜而已也。故特为之记其本末,以告来者,使知二公之志,所以然者,而毋以今日学校科举之意乱焉。又以风晓在位,使知今日学校科举之教,其害将有不可胜言者,不可以是为适然,而莫之救也。若诸生之所以学,而非若今人之所谓,则昔者吾友张子敬夫,所以记夫岳麓者,语之详矣。顾于下学之功,有所未究,是以诵其言,不知所以从事之方,而无以蹈其实,然今亦何以他求为哉。亦曰:养其全于未发之前,察其几于将发之际,善则扩而充之,恶则克而去之,其如此而已矣。又何俟于予言哉。十四年丁未岁夏四月朔,新安朱熹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