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学时,有段时间学校组织学生读《百家姓》,大家读过后,课下就会结合自己的姓氏攀比,排在前面的难免在同学中间炫耀一番,李姓、张姓的同学也会夸耀地比较他们两姓谁是我国第一大姓。
听多了,我的心里极不平衡,禁不住懊恼地问父亲:“《百家姓》为啥没有鄯姓?”
“因为姓鄯的人少,不是常见的姓氏。”父亲说完这话,又耐心地解释起来:《百家姓》只是收录了比较常见的四五百个姓,是给孩子们启蒙用的,实际上我国汉族的姓氏有两万多个。姓氏是一种文化,里面学问很深,能明确人们的血统、地域等很多东西,“既然《百家姓》里没有鄯姓,你长大以后,可以好好探究一下它的来龙去脉嘛。”
“哦。”我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再提鄯姓的事是2010年夏天,是回山西省亲的伯父同我们几个小辈聊家常时提起的。伯父年近八旬,参加过解放大西北战役,解放后就留在兰州工作了。就着完善《家世资料》的事,老人家讲:“我这大半辈子打仗、工作走过一些地方了,至今没遇到过咱村以外的鄯姓人。我这次回咱们盂县皇后村看到一方元代时的石刻,上面只有白姓人,没有姓鄯的,看来我们祖上不是世代住在这里的,该是躲避战乱灾荒迁徙过来的。我们这代把家谱续到现在,把自己的经历也写出来了,总的来说,我们还是做了些有益国家和家庭的事,算完成了我们这辈人的使命,更多的事情,该你们这代人去做了,光耀国家,光耀民族,光耀家族,要从自家具体的事情做起。”
宝玉哥应下由他牵头做这个事了,我帮着查找关于鄯姓的资料。
看网上新华字典的解释:
鄯,鄯善是连在一起的,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古代西域国名;另一个是地名,在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
更详细的解释为:
鄯Shàn
鄯善。古西域国名。
鄯善,西胡国也。——《说文》。按,本西域楼兰国,汉昭帝元凤四年诛其王更名。
原名楼兰。汉昭帝元凤改楼兰为鄯善。故城在今新疆鄯善县东南。
《康熙字典》里,鄯在《酉集下》的《邑字部》。康熙笔画:19 部外笔画:12。
说文解字在《卷六》《邑部》中注解鄯:鄯善,西胡国也。从邑从善,善亦声。
接着在网上找到鄯善的相关记录:
鄯善:西域古国名。国都扜泥城(今中国新疆若羌附近)。东通敦煌,西通且末、精绝、拘弥、于阗,东北通车师,西北通焉耆,扼丝绸之路的要冲。本名楼兰国,旧都在楼兰城(遗址在今新疆罗布泊西北岸)。
西域人一般以国为姓,鄯善国的楼兰人姓“鄯”或“善”氏。
据正史记载,公元492年,高车(或称丁零)从高昌南下,与柔然争夺塔里木盆地诸国,击破鄯善国(公元前77年楼兰改国名为鄯善)。南齐使者江景玄亲眼目睹“鄯善为丁零所破,人民尽散”。
这么说鄯姓是鄯善的国姓,现在的鄯姓人是楼兰的后人。真的吗?
我心里满是疑问。
在深夜的梦里,我穿越时空回到了楼兰。
我仿佛看到下嫁尉屠耆的汉朝昌邑公主对随她从中原来的人们讲解,楼兰现在更名为鄯善国,第一个善加邑,是要我们建设美好祥和的城邑,第二个善循善河,让人们能够从善如流。
这些人在公主的亲自带动下,领着民众开源引流,建设家园。这期间,凡有功于国家社稷和民众的人,都被鄯善王赐以国姓:鄯。于是鄯姓成为鄯善国最崇尚的姓氏,鄯善本土以及不断前来投附的民众,纷纷效仿“鄯”而取姓为“善”。
丝路的枢纽要冲,繁盛的鄯善国情景如画,城郭外胡杨长得那么骄艳,鄯河绿得那么的澄澈;城中,商铺连片,中原的丝绸、茶叶、瓷器,西域的葡萄、宝马、美玉,不尽的璀璨汇集于此。佛寺林立,香火缭绕,僧侣游客云集。各国使团、商客不断,操着多国语言自如地交流。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中骑马背弓带剑的男子,英勇豪侠,女子衣着绚烂华丽,一派喜庆。
日渐强大而富庶中,富足的人们变得骄奢起来,放纵他们的欲望。为了成就他们的亭台楼阁和巨大的“太阳墓”,一棵棵的胡杨倒下了;为了扩充他们的实力,一排排鄯姓勇士在战争中相继倒下了……
终于,美好的国名意境、梵音佛曲、钦定的法律、珠宝财富、金戈铁马都挡不住人们的疯狂,黄沙,一点一点地推进,最后吞噬了城垣,一切的繁华俱湮灭在黄沙里。无法生存的民众,四散出离,寻找新的庇护之地。
我的先人们怀着对青山绿水的眷恋一次次穿越无人地带,回归了黄河流域,在太行山的一个山沟里隐居下来,繁衍生息。无论怎样改朝换代,无论和当地的人们怎样融合,始终保留着象征古楼兰和鄯善国尊严的鄯姓。
梦里我看到了楼兰的美丽,看到了先人的奋斗、安逸,看到了一些人的暴戾乖张,看到了更多人的辛酸和无奈。最后在呜咽中醒来。明了自己因何在山间看到一条小溪就会手舞足蹈地感动,看到一丛野花儿就会有莫可名状的惊喜,认定那些才是生命中最最的美丽。
楼兰的消亡是沉淀在心底凄凉的记忆,循着姓氏的寻根,破败家园的悔恨终于从生命的深层释放了出来。泪水挽不回失去,该是做些让家园美好的事情,偿我们亏自然的债,以告慰先祖,留荫未来。庆幸活在这个时代,作为百姓,我们可以自觉自由地做许多绿群山、润家园的事功。
归去来兮。楼兰将会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