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有个耿直的汉子批评一位准皇帝,说他能治天下不能治左右(左右者,家人、大秘、小蜜之谓也)。这里面有一半批评一半表扬的味道。莫非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
我们常常看到有些贪官一出事就把责任推到“左右”身上,还常常假惺惺地责怪自己没有治好“左右”。善良的人们不明就里,就被他蒙过去了。就像当年英雄岳飞被杀,人们常常把账算在秦桧身上,好像没有宋高宗什么事儿。其实,倒是书法家文征明看得明白:“千载休谈南渡错,当时只怕中原复。笑区区,一桧亦何能,逢其欲。”也就是说,千载后的人不要说南渡是错的,高宗当年只怕中原恢复,一旦恢复,迎回二帝,他高宗往哪摆?区区一个秦桧有什么能耐,不过正好赶上高宗有这个欲望罢了。看得真是透彻,好像那时就发明了内窥镜,看到了他的那点狗下水。
有些贪官一旦有了高位,就什么都想得到。他们觉得,一切好处都应归自己所有,地位自然不用说了,就是待遇、金钱、美女、荣誉,也一个不能少。人们想,你当官总得好好为国家和百姓做点事,不然党不白教育你那么多年了。可有些人当官以后,看大款花钱像流水似的羡慕得口水直流,看大款左拥右抱也跃跃欲试,看教授名流的声望也心里痒痒。想得到这些还要顾及点面子,不好直接上阵,就只好默许“左右”操办。一旦翻船,自己还可以打马虎眼,“左右”不过是他们的挡箭牌或遮羞布而已。好事儿全成他的了,弄得一向清高的我都恨不得把脑袋削尖混个官当。
贪官身边的人上蹿下跳为非作歹,一半是为了私利,有一半是为了贪官,所以贪官常常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甚至上级或纪委提到这些事,贪官还要为他们打保票。要让贪官管好身边人,就像让阎王捉拿小鬼、大盗捉拿小盗,难矣哉!
一个人倘真能治天下,而不能治“左右”,绝不是他不行,而是他不想。你想,治天下就像在大江大河里泅渡,什么风险没有,他为什么能渡,那是他有那能力,而“左右”在游泳高手看来,不过是小河沟,真想趟怎么也趟过去了。
有些人可能说我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人很难在左右面前保持定力。我对此不敢苟同。胡耀邦大家都知道吧,他任党的总书记时,对左右(含家人)申明,不要打我的旗号做不好的事,一旦出事,自己负责。胡耀邦女儿让他写个信推荐自己上大学,他回信说:“我们家的人不该走后门,而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和理想。”他侄儿从村里提到乡里当个脱产人员,他都给劝说回去。倘天下官员都是如此,那么,“左右”还敢胡作非为吗?恐怕“左右”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对大众而言,那真是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