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云层是天空的一封信,我多么想把此篇文,化作云寄给您——祖父!
中元节祭先祖回故居。老房子依旧在那儿,只是庭院杂草惹眼,台阶上长满苔藓,推开大厅正门昏暗灯光下,只有那摆在祠堂上面的红底照片,我痴痴地望着,恰是天心月圆,只是斯人已逝。
儿时的枇杷树还屹立在那儿,我曾记的您将我高高抱起,我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摘下一颗颗诱人的枇杷;窗台下的小凳子,是身为木匠的您亲手为我所打造;门前的纱窗,是您担心夏日的蚊虫叮扰我所打造,您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可却无时无刻表达对我的慈爱之情。
可当时的我只道是寻常罢了!
您这一生过得苦极了,您儿童时期太祖母抛弃您改嫁他人,太祖父又早早离世,狭小的院子里,吃着百家饭,但您从来都不会抱怨,一直以来都积极乐观,无论是在矿场里当工人,还是做一个木匠,您总是乐呵呵的,对待他人和善,村子中没有一个人不说你的好话,可就是像你这样的好人,却因为常年的劳累,离开时还没有60岁,真是人世间的不公啊!
癌症夺走了您的生命。在与病魔作斗争的时候,您从未让我知道,每次当病痛发作的时候,您都会痛得全身打颤,不停地流冷汗,打一针又一针的镇痛剂,但您从未放弃,甚至当我放学归来时,您还会将我抱起放在您的腿上,慈祥地问我:你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又在学校吃麻辣了?仿佛您从未被病痛所折磨。
记得有一次您疼得实在厉害,将我喊在床上给您捶捶背,可贪玩的我,一点也不认真,您弱弱地说了一句:你现在不认真,到时候爷爷死了,你就没有爷爷。当时我不懂事,没听完就匆匆跑去玩了,等我明白却成了我遗憾终身的事。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见到您最后一面。
我只知道突然有一天,母亲将我从学校接了回来,一路上无言,等我到家时,只见厅堂门前白花装饰,外面锣鼓喧天。我走进去只看到了矮矮的棺木和哭得撕心裂肺的亲人,我只是问了一句:妈,为什么把爷爷放在黑屋子里?我当时是真的不懂啊!以至于面对您的离去,父亲硬逼着我也没有哭出来,他们都骂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白事过后,我听他们说,您在临终前还挂记着我,强调父亲要对我好,不要责备我。说我是您唯一一个放心不下的孙女!
春秋更迭,花开花落。我才明白我并不是不爱您,您离世最悲伤的,并不是离世的时候,而是在后来,我逐渐将您从生活中剥离的时候,这个过程往往沾着血,带着肉,而我也永远不知道在未来的哪一个细节,会想起您。
七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远在旧居旁,而今我在新居里。中元节我用心地烧着每一张纸钱,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对您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