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的声音响起,大清早,我家二楼至一楼的楼梯间落地长窗被敲响。当然是它,一只鸟儿。不,今天是周末,飞抵的是两只!
七八天前第一次邂逅,映入我眼帘的它,淡绿色的身体,头部却是黑色,一围灰色的羽毛似圈入在脖颈的项链,嫩黄色的嘴喙短而尖锐。它叫什么名字呢?完全不知道,从未见过。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多可爱的小家伙,它一边快频率地颤动圆圆的头颅,啄着空无一物的玻璃,一边滴溜溜地转动黑豆似的眼珠儿。
最先发现它的是妮子,她太惊喜了,压低声音唤我快来,我俩的头挤在一块,躲在楼梯扶手旁观察这一窗之隔的探究者。它应该是发现了我们,也许看到我们只是安静地欣赏它自己,它并不惊慌,依然啄米似的啄得玻璃咚咚响。
它要干什么?为什么啄玻璃?我们的窗户上又没好吃的好玩的。
妮子猜:它是在玻璃上照见自己的影子,它顾影自怜吧。又或许它太奇怪于这世上有鸟和它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外表一样的神情,到底谁更美丽?它想越过这道屏障来求证。
我同意。别说是只鸟儿,镜子,是令人迷幻之物。早上,清水过脸,香柔的洗面奶在面颊揉搓,镜子里的人对下一刻的自己充满了期待。坦诚的素颜,总是感动自己。看窗外,绿树摇曳,如果自己也像它,年轮替时光扩圈,花叶却替容颜永葆青春,多好。
妮子又说:可能是我家的窗帘太漂亮吸引了它,它进不来,着急。我们开窗吧!
靠近,欲开窗,鸟儿疾飞,扇翅穿过外面的树梢,瞬间无影无踪。
我开窗,查看窗户,不锈钢的窗棂,干净的玻璃,空无一物。我将窗户打开,夏日凉爽的晨风拂过来,饰着流苏和刺绣的米黄色纱帘轻轻飘动。鸟儿却没有折回。
第二天清晨,它又飞回来。已经连续七八天了,这不知名的小鸟儿都在啄窗,时来时去,持续半小时。
渐渐地,我们靠近一些看它,它也不会急速飞离,它停止啄玻璃,仰起毛茸茸的头,与我们对望,尾翼摆动灵活,一身光滑的羽毛在晨光里绿莹闪亮。妮子伸出掌心,面包屑散发谷物的原香。她想和它分享呢,手才触及窗,鸟儿还是秒飞向天空。
而今天竟然是两只。我分不清哪一羽是旧友哪一只是它携带的新友。我们互相对望欣赏。双双停立在窗户的鸟们,用一样的神情啄啄看看,并偶尔停下,清唱几声,叽叽啁啁,黑豆似的圆眼睛里闪现着欢快的光芒,那歌唱越发起劲了,天籁之音呀!
我禁不住也哼唱起那首歌: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读你的感觉像春天,喜悦的经典,美丽的句点。唔,你的眉目之间,锁着我的爱怜……
妮子说,我们的小绿鸟老这么啄,玻璃这么硬,嘴要疼的,我们想办法给它们一点好吃的吧。
我们的小绿鸟?妮子这么唤。可爱的小生灵,你是我们的了,我们,也是你们的吗?
傍晚,我找出一个正方形小纸盒,撒上熬粥的彩米。可是,玻璃光秃秃的,不好放,若吊在防护窗栏上就关不了窗,这个楼道长窗是没有装纱窗的,夏季蚊虫会飞进来。
有了,隔窗一尺的天然气钢管道上面可以放。我给纸盒两边穿孔,妮子找来一条旧鞋带,将这个小食盒吊在黄色的天然气管道上。太阳西沉了,黄昏的云霞落在远方的山峦上,那是鸟儿栖息的地方。小盒轻巧,迎风轻摆,妮子的长发也是,迎风轻舞。
我和妮子相视一笑,她抱住我:妈妈好棒!窗外柔绿一片,她眼里闪烁着真诚的希冀:明天清晨,我们的小绿鸟该多么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