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我到北方某个山村采访,本以为待几天就可以完成任务,却因某种原因在村里老乡家住了半个多月。每天,心浮气躁又无所事事的我只能在小村里溜达,去得最多的地方是村口那个小火车站。
火车站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每天有几趟车鸣着汽笛在我身边缓缓停下,然后再鸣笛加速离开。那汽笛声,远听雄浑沉厚,近听尖锐刺耳。我发现,每天下午都会有一个七八岁男孩在入神地听着,并随着火车的远近而摆动脑袋。火车走远了,他脸上露出惬意的微笑,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回味着什么美好的事情。我叫了他几次,他都未回头。
一次,火车晚点到天色将黑才来,孩子就一直在那儿等着,直到妈妈领他回家。
我和那个朴实的乡村妇女聊了起来。妈妈说,男孩两岁时,一场大病使他听力严重受损,经常听到的就是火车的汽笛声了。所以,每天下午他都来听,回去后用很大的自己听不到的声音美滋滋地告诉周围的人,他又听到了汽笛声。
母亲讲这些的时候,孩子安静地站在那里,好像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我被小男孩的满足震撼了。当他听到那激荡耳膜的汽笛声时,肯定又听到了蜂嗡莺啼、虫啾雀语,还有那爆竹炸开的声音,花开的声音,翅膀划过天空的声音,水从泉眼里细细流出来的声音……所有剧烈的声音和细微的气息在一颗幼小的心间反复地回荡,那一刻,他一定惬意地拥有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也是从那个夜晚起,我不再用力关窗以隔绝忽然来临的火车汽笛声,而是沉淀了浮躁,用平静的心去聆听并不是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树林中透出的雀鸣,细雨轻叩窗棂的淅沥,雪压梅枝折断的声音,树叶在夜里偷偷生长的声音……所有这一切悄然入耳,都是串串美妙的音符,在心中激起阵阵涟漪,让人不知不觉间陶醉其中。那时,我仿佛触摸到了小男孩听到汽笛时心底泛起的幸福。
透过虚浮,剥去层层炫目的光环,铅华落尽,幸福就露出了它朴实的真谛:拥有健康的身体,一份喜欢的工作,朋友一句真诚的祝福,回家能够看到父母……幸福就是如此简单,就如那个小男孩把能够听到汽笛声作为最大的幸福一样。
温馨启迪
小男孩把能够听到火车的鸣笛声当做最大的幸福,对读者有很深的启示:只有卸去奢求,保持一份宁静单纯,才能用心灵听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