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心来,坐到桌前,提笔写下一点儿东西,在我,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希望室内的光线柔和一些,甚至稍显晦暗。如果白天的太阳光太强烈,我则会放下帘子,或者拉上窗帘。夜晚,我不喜欢在日光灯下写作,书桌上的台灯,我选用的是淡黄色的25瓦灯泡。
千万别以为这是我的怪癖。实在是十多年的插队落户生涯养成的习惯。
插队的那些日子,我开始试着往纸上写下最初的作品。山寨上没有电灯,我只能点一盏煤油灯,守着腾跃闪烁的光焰,一行一行往下写。久而久之,我习惯了这样一种写作方式,我的思绪也会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分外活跃。换一个环境,条件显然更好一些,我反而会觉得不习惯,进入不了状态,也写不出东西。
这样一个习惯,也就决定了我对住房、对家的要求。
这要求有点儿苛刻,却是不高的。
细想起来,从插队落户期间的泥墙茅屋,到后来水电站的石头房子,进省城以后的小招待所,石板坡的房子。直到回归上海,我搬了十几次家了。搬家搬得多,对家就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感觉,从没想过要兴师动众十分讲究地装修一番再住进去。在省城里搬家,我都是直接搬进去住下。日子似乎也过得很顺当,没起什么大的波澜,小说也照写。回到上海,同学听说我不准备装修就搬进新居,吃惊地向我提出抗议。于是我只得入乡随俗,跟上时代潮流,把房子装修一下,再实行搬家的计划。
要装修,人家就得问,你有什么要求,要达到什么档次。这问题是非回答不可的,你不答,施工就无法进行。
我认真地做了思考,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简洁。线条要简洁,色彩要简洁,书房更要简洁,简洁到尽可能地容纳下越来越多的书。而且要保证,我时常翻阅的书,我经常拜读的书,我搜集的和写作相关的材料,要随时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