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佩服现在的气象预测水平,预报有雨,眼瞅着天边的黑云就压了上来。今年的雨水有点儿勤,从入夏到现在已经下了十几场。每次下雨之前,身为家长的我,就得赶紧给孩子准备好雨具。玩儿是孩子们的天性,每次下雨孩子们都挺高兴,穿好雨靴、雨衣非得故意“淋”点儿雨,任凭身后的大人们如何劝阻也不回头。
看着那些顶雨玩耍的孩童,听着雨滴敲打着玻璃窗,我的思绪又回到了1994年,又想起那场大雨。
那年我9岁,充满期待的暑假刚刚开始。记忆中,那年暑假正在热播一部名为《南拳蔡李佛》的香港武打连续剧,我每天除了和邻居家的小孩儿“疯淘”,就是看“蔡李佛”。可原本快乐而规律的暑假生活突然被打破了,或者说我们这座小城的生活被打破了。首先介绍一下家乡小镇的地理位置,小镇距离辽宁省17公里,距离沈阳市200公里,在那个年代,大家习惯把沈阳的天气预报当成我们的风向标,可这200公里的距离有时候气象差别也是非常大的。当时天气预报只说沈阳有雨,小镇上的人们谁也没想到自己即将身处一片湖泽。
记得那天,小镇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奇怪的是天空居然是朗晴的,那场雨来势凶凶,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年纪尚小的我不以为然,虽然下雨不能出去玩儿,但是可以窝在家里看电视。可是,等雨停后才发现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因为这场雨而改变了(据《科左后旗史志》记载,那场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降雨量历史罕见,给当地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安全造成了极大的危害)。
那时东北的平房大多数一进门就是厨房也叫下屋,在下屋靠墙的一角都会砌着灶台,平时做饭,冬季取暖,灶台下有专门用来清理炉灰的灶坑。说来也怪,雨停后我家的灶坑竟如泉眼般神奇地冒出水来,源源不断,原本做饭的灶台变成了水井……
院里的低洼处积成了小型游泳池,这可乐坏了家里的鸭子和大鹅,一个跟着一个地冲进“游泳池”泡澡;往东西两院一看就更热闹了:雨水涌进了老王家,大人们正大桶、小桶地往外淘水;老李家院子也是一片汪洋,孩子光着脚在水里打水仗,家长们忙着收拾残局,也不顾上管孩子,一时间家家户户都处于一种慌乱、沸腾的状态。
走出院子,发现整个胡同也变了模样,没经过硬化改造的路面本就坑坑洼洼,这下好了,一夜之间胡同里冒出好几个大水泡子。
那段时间小伙伴们都很少出去玩,更多的是憋在家里写作业、看电视。而大人们每天外出都离不开水靴,他们下班回家谈论最多的也是关于这场大雨的各种新闻,比如:谁家的房子被这场大雨浇塌了;谁家地势低,雨水都快上炕了……我家那个神奇的“泉眼”自然也成了大家的谈资,直到几天后才弄明白,原来是因为我家房后洼地积水过多,导致屋内地下水位上涨,才从灶坑冒出水来。直到街坊们拿来水泵抽干了房后洼地的水,这“泉眼”才算停止了工作。
没过几天,小镇又出了新鲜事,大家不时就能看见有直升机在空中盘旋,那时候的孩子见识少,每当直升机飞过自家附近时大家都会跑出去看。后旗电视台还播放了抗洪抢险的专题报道,报道中的视频记录了洪水将农田和房屋淹没的过程,有的地方十几米高的大树竟有一半儿都没在了水里,这样的情景让我突然对大自然有了一丝敬畏。
那年的暑假,似乎整个后旗都在围绕着那场大雨忙碌着。8月15日是小学开学的日子,我就读的科左后旗实验小学西北角有处水洼,孩子们每天下课都会跑去看水洼里的小鲫鱼和泥鳅,稍大一点儿的孩子还会把小鱼捉回家养着玩儿,孩子们把大雨留下的遗迹当成了难得的乐趣。
接下来的日子,小镇逐渐恢复了平静。天凉后,人们不再谈论大雨留下的那些后遗症,茶余饭后的人们又找到了新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