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吟雪诗很多,但关于夜雪的诗却较少。著名的有白居易的《夜雪》: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由感觉而视觉而听觉,层层递进,虽未亲临雪野,但却如身临其境一般。明代公安派作家袁中道有一篇描写夜雪的短文:“夜雪大作,时欲登舟至沙市,竟为雨雪所阻。然万竹中雪子敲戛,铮铮有声,暗窗红火,任意看数卷书,亦复有少趣。”则更多写夜雪阻行的心绪。古代没有电,也没有亮灯工程,一入夜世界都浸润到纯净的夜的黑中。晴天有月光星光,尚能领略夜之魅影,阴雪天云遮天幕,大地便如掉进黑漆桶里,万事万物皆隐身遁形,因此要领略夜雪也只有像乐天先生那样靠想象了。这也是古人夜雪诗词稀少的原因。
现代社会,因为有了电,“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便被彻底颠覆。不仅有了夜生活,欣赏夜景也成了一种普遍的现象。而雪夜赏雪更成为一件纯粹而浪漫的事。
每逢雪夜,我都会走出户外去看雪。到院子里,到小区附近,或者到更远的地方,顶着纷飞的雪花,欣赏灯光映衬下的雪夜景色,默默地感受着飞雪带来的惊奇快乐。那些六角精灵们,多么像天真烂漫的孩童!她们心地纯洁,表里如一,满怀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从高空中飘逸而来,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大地上。然后和她的众多姐妹一起,静静地回忆刚才那种曼妙而快乐的空中旅行。那种快感或许就如孩子们坐着滑雪圈从雪坡上滑下来那样吧。夜晚的小城,万家灯火。小区的楼宇,一个个窗格闪烁着温暖的灯光。灯光映照下,不仅可以明显看到落雪的轨迹线,而且更赋予落雪一种特别的浪漫柔美。有时候,是簌簌而下的米粒雪;有时候,会是飘飘逸逸的鹅毛雪。无论哪一种形态的雪,其落速和姿态可能不同,但其身上所蕴含的那种浪漫柔美的气质是相同的。是的,是柔美!雪总是那样温文尔雅,不疾不徐,款款而来。即使是所谓的暴雪,也多是风在使坏,雪花本身依然是柔美的。这就使得雪中赏景成为现实。落雪不断地塑造着雪景,人走入雪中,可以欣赏雪景,还可以感受落雪的美妙,自己似乎也成了雪景的一部分。因此,夜雪中赏雪,人与雪是无阻隔的,是一种相融相合的状态,很容易到达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这与欣赏雨景很不相同,因为即便是在“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小雨中,人得到的更多是细雨的那种春意绵绵的感觉,更不用说大雨只能是隔窗相望了。
关于夜雪,印象最深的大约是几年前清明节前夜的那一场大雪了。那天也怪,先是午后有春雷声阵阵传来,接着下午便从空中飘了好一阵子雪粒,后来才知道那叫霰。霰后雪才姗姗而来,下了整整一夜。那年春暖,杏花们都已尽情开放。深夜时走出家门,到院中看雪中依然怒放的杏花,感觉那是一种决绝的凄美。我曾在好多文章中说过,杏花是造物主献给北中国春天的礼物,是贫瘠的塞北第一枝灿烂的花朵。她们单纯、纯洁、明净,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只要天气一温暖,气温一上长升,就率性而发,根本无惧初春天气的反复多变,就是要把春天的信息传达给你。杏花和雪花,都是我的最爱,但我真怕她们就这样相遇,让那些杏花遭受飘零,让那些杏树颗粒无收。那场夜景,尽管景色凄美,但内心却沉沉的,没有丝毫赏景的轻快与闲适。
这个2月,也算是个多雪之月。正月十四傍晚,雪花开始飞扬。晚饭后看窗外,已是一片银白。深夜时走到院中清理车上积雪,雪仍在下着,是那种大片大片的鹅毛雪,落在地上,很暄很暄,踏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车上的积雪也很好清理,用掸子一掸,就随风而落。走出院子,到城街上,看灯光下雪飘的样子,用手机拍路灯下雪花纷飞的景象,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描述。忽然想,主城街上今年装满花灯,那雪中花灯齐放的景象一定也特别美吧!于是回家动员孩子们一起出来,开上车前往主城街赏雪。路上虽然有一层积雪,但并不是特别厚,深夜车也少,所以驱车缓行,倒正好欣赏沿路景色。
今年春节,为了迎接冬奥会在家乡召开,小城主城街上拴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除了以往电杆上固定的中国结及福字灯外,城街两侧还隔一段距离就横挂一排大红灯笼,而且街道两侧的景观树上都在树枝上拴上了各种形状的花灯,街与街间花灯的样式还各不相同。入夜之后,花灯齐放,五光十色,争奇斗艳,璀璨夺目,把节日的小城映照得分外妩媚。而有雪之夜,在白雪的映衬下,花灯齐放的小城夜景更表现出一种朦胧的无法言说的美。那一刻真有一种词穷之感,只有用手机把这些景象拍下来留影,当然,拍照也无法完全把那种夜雪之美留存下来。市民广场周边的花灯是小城最密集最靓丽的。这里地面相对开阔,使夜景更具有一种阔大之美。时已接近午夜,广场上寂然无人,走在白雪覆盖的大广场上,内心竟很宁静。广场也是宁静的,再不是那个日常喧嚣异常人影憧憧的广场,只有广场中央的冰墩墩、雪容融在顶着雪帽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多少有些寂寞。雪已停了,月亮透过了云层,我们也开始往回走。这次独特的夜雪赏景或许会永远驻留在我们心中。
当然,这个2月,除了有雪有灯有景之外,还有许多事情让我们铭记。2月1日是春节,是合家团圆的时节。2月也是举世瞩目的冬奥盛会在北京、张家口隆重召开的时节。在每个人的记忆中,这个2月可能都是留给你深深印象的一个月份。这个月,雪绒花相继发表了不少有关春节题材的作品,开展了“年味里的冬奥”同题笔会,为春节和冬奥会献上了雪绒花的祝福。如今,2月已经结束,冬奥盛会热烈圆满,但我们的祝福永远和您同在!雪绒花期待着各位师友的美篇佳作,期待着在诗文中永远能读出您的善良、坚强、奋斗、智慧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