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文学史上描写乡村中国的散文被称为“乡土散文”。20世纪以来的乡村中国散文,乡土、乡村、乡情,一直是最重要的叙述对象。很多作家都不同程度地把这一创作作为主创内容,招牌内容,加以关注和典藏。乡土散文通常指以农村生活为题材、具有较浓郁的乡土气息与地方色彩的散文创作。朱国飞的文字和篇什就或多或少体现了这样的乡辑元素。
作家朱国飞回望精神原乡,将其作为想象故土,想象家园的一种思维方式,以寻找乡村质朴的清新欢乐而展开创作,迫切追忆乡愁的味道和文化的思绪。侧重和突出作家所在家乡的地方文化与民风民俗,是朱国飞乡土散文创作的着眼点和立足点。
正当牡丹花开绮丽烂漫之时,认真阅读沙地本土作家朱国飞的新书稿《青青草笔记》,仿佛面对一丛丛鲜花,嗅到了清香,也似乎闻到了宜人的气息,仔细聆听花间的呢喃。
阅读这部新书稿的心情是愉悦的,因为从文字里感觉到了沙地乡土文化所焕发出来的淳朴、真实、味醇的魅力。字里行间,浸蘸着作者的所思所想所为和文字所表达出来的沙地乡土文化那种清新和张力。“故乡沙地,是长江最东端北岸的那片土地,是近两百多年来从南黄海滩涂泥沙堆积新涨成的。”在这片新涨成的热土上,发生了许多鲜见的历史故事和现当代的新故事,作家用散文的书写方法将之集腋成裘、滴水成渠,拓展了散文写作的叙述空间。
我们在某一部具体作品中实际阅读到的对故事发生的场域的实际描写,即所谓的“话语空间”,虽然具有抽象的特质,但是,由于读者在阅读中产生的由词语转换为精神映射的“故事空间”,就成为被“看得见了”。如作品中描述的“沙地人的老街、沙地人的河流、沙地人的老屋、沙地人的灶台、沙地人的织机、沙地人的藤盘、沙地人的卷筛、沙地人的烘缸、沙地人的水烟壶、沙地人的长围裙、沙地人的人推磨、沙地人的媳妇”等等。“你抬头,瞧见沙地灶头图案上的江南双飞燕;你低头,瞧见沙地婆婆精致的小脚。沙地灶台上冒着赤豆饭的香气,沙地婆婆笑吟吟地将沙地圆子煟到饭镬子里。沙地圆子圆圆的,黏黏的,糯糯的,芬芳着桂花的香气”等等。艺术作品是一座想象的岛屿,被现实的海洋所包围。我们无法从脚下的土地一步步走向描绘在画布上的土地。绘画乃至文艺作品所描绘的其实都是一种虚拟的非现实时空,画中的一切都只是描摹,都只是一种虚拟的存在。那幅画就跟诗歌、音乐和任何一种艺术形式一样,是一扇通往非现实世界的门,它透过魔法在我们的现实世界中开启。但如何要让纸上的或者壁上的画、屏幕上的画成为逼真,我们的艺术家除了想象,还要画的背景有真实的故事来衬托。否则,画是虚幻的。那么对于散文写作,如果像作画那样来自虚幻或者想象,如果缺少生活的真实,散文就会成为一盘散沙,没有阅读的价值。这部散文集所描述的“话语空间”是以沙地历史的现实的生活作为底色的,所以是有阅读价值的。
叙述空间对于散文叙事传统来说是很重要的。《青青草笔记》收录了朱国飞创作的50余篇作品,作品分三辑,第一辑反映了沙地人生活的原生相,展现了沙地人诚信、善良、民风淳朴的底蕴;第二辑分享了作者用文化的视觉透视景物的风采;第三辑作家围绕沙地历史呕心沥血创作长篇小说后的感受与体会及读书的收获。朱国飞是沙地移民的后裔,他在谈及关于沙地文学写作时的几篇文章中说:“作家追溯描述先辈们旧时生活的情景且达到逼真的程度,必须在先辈们的生活里浸泡过或者曾经被映照过。我想我应该是属于后者。沙地是我的故乡,沙地先辈们遗留下来的风俗俚语文化传承是映照我思想的碑帖,在我的思想里潜移默化、不断发酵。我在故乡的旧时梦境里浸淫着,并被它感染陶醉。先辈们的身影亦幻亦真地萦绕着我、温暖着我,在我的小说文字里生动认真地活泛着、酝酿着、折腾着,慢慢向着真实世界走来,如一团团燃烧着的火,照亮了小说文本。”作家写作沙地小说是这样的思想和状态,写作散文也是这种状态。这部书稿收录编辑的文章,每篇都独立篇章,阅读后感觉好像一部长篇散文,具有连贯的内涵。第一辑里从开篇描述沙地的河流、沙船、撑船人、老街居民、乡下耕读人家,其间叙述了沙地的亲人、朋友、老师到尾篇的解放军军人,几乎涵盖了作者所有接触得到的人们。从描述的这些沙地人群像中使读者亲近了沙地人的生活细节和情趣,沉浸在这些淳朴的沙地人真善美形象的感染陶醉之中,使读者的“阅读空间”和“叙述空间”发生联想,拓展了沙地文化的感觉视域,较好地体现了作者写作的理想,让散文写作传承历史文化,又让散文写作成为宣传沙地文化的载体和新的传奇。
沙地文学是河流文化或江南文化的一部分。如作者所述,沙地先民主要来自苏南,独有的文化传承滋养了沙地人的精神世界,给后代以人生知识和道德伦理教育。吴越文化衍生出沙地文学,沙地乡土滋养、培育出独特的沙地作家。朱国飞的散文写作烙上了特殊的沙地文学的印记,记录了沙地人的文化、生活和百年梦幻,是沙地人值得珍藏的精神财富,也给喜爱散文的读者带来了一份清新的乡土散文读物,给散文世界的百花园增添一抹亮丽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