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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们正年轻

时间:2023-10-04    来源:馨文居    作者:馨文居  阅读:

  一列火车由南向北开来,快要到元宝山矿了。从火车上远远地望去,元宝山工村,以及工村背后的矿山,一井、二井、三井,高高的井架、天轮,灰蒙蒙的矸子山,就像一幅宽银幕,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们是20世纪1983年10月27日,到风水沟煤矿参加井下工作的新工人。我们一行有200余人,刚刚从平庄体检回来,由于没有公交车,我们只好爬上了拉煤的火车。在车箱里,我们说呀、唱啊、跳啊,激情澎湃的声音盖过了火车的声响。火车快要进站了,要爬一段很陡的坡。火车喷云吐雾,气壮山河的样子,给我们增添了许多的精神力量。我们都是矿工的后代,我们只能接好父辈们的班,下井是我们的唯一选择。 元宝山矿的东边就是风水沟矿。元宝山坐落于老哈河的北岸,从老哈河向北望去,元宝山苍老而宏伟。站在元宝山顶,向东望去,远远的,在风沙弥漫之中,隐隐的可以看到矸子山和选煤楼,那就是位于石勒嘎河的东岸的风水沟矿。

  那时我们是多么的年轻啊。我们带着“热爱祖国的煤炭事业,扎根井下工作一辈子”的誓言,来到风水沟矿。当时的风水沟矿已经初具规模,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忙景象。第二天,我们就下井了。原来下井,远非他人说的那么的可怕。巷道是宽敞明亮的,有一处拱券上还写有小歌手程琳的名字,在我们这些新工人中间,有人唱响起了:“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歌曲。

  工作面水流如注,犹如“黄果树瀑布”,巷风裹挟的水,水裹挟着巷风,向我们袭来。拿起工具,蹬下锹去,竟然拔不出来;一脚踩下去,难以提上来。脚和锹全都陷进了泥窝窝里。冷冷的水,钻入体内,好像青蛇附体,让人好不自在。抱起锚头(电钻)打眼儿,小肚子翻江倒海的痛。一车货,两车货,八车货装下去,浑身上下直哆嗦,而且,口发咸,感觉气息不够用。 父亲说对我说:“这点儿苦算什么?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在掌子哪里水大,就往哪里去,巷道积水齐腰深啊。当时哪有水靴呀,我们穿的是“水袜子”。我装完货,跑着跟着车下来,把完钩,又跑着追车,上去装货。我的这双老寒腿,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我的父辈们,为了我们这一代人的生活幸福,曾经付出了多么大的艰辛劳动啊。曾经和我一样的年轻的,我的父辈们,它们住的是“干打垒”,吃的是“烂菜帮”、“黑窝窝头”、枕的是“破砖头”。记得我家在元宝山电厂住的时候,那天下雨,一直下了好几天的雨,我家租的草房挺不住了,房梁断了。我们全家人急忙放下碗筷,父亲到外面招呼人,在我家断房梁的地方,就像井下打中柱似的,将房梁支撑起来,换上新梁才算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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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的父亲母亲住的是矿区工村的老房子,我住的是风水沟矿80年底的“新楼房”。一代更比一代强,比我年轻的矿工们,早已住进了大平米,有的买下了平庄、赤峰的大平米,还有的买下了小轿车,驾驶小轿车上下班,多威风啊!哪像我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上班只凭两条腿,不管多么远的路,不管是多么难走的山路,不管是从刘家店,还是从八家走到一井井口,我年轻的父亲总是风雨不误,准时赶到班前参加政治学习。哪像我,就在风水沟矿矿区住着,只需5分钟,就能走到采区。 我的父亲太累了,走了一辈子的矿山的路,退休没几年,他便走不动了。看着父亲步履蹒跚的样子,作为儿子,我很痛苦。父亲老了,我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曾经年轻的我,也已年近半百。

  我多么想,我能够再年轻一回啊!假如我能够再年轻一回,我的父母亲,他们也是会年轻一把的,他们年轻的时候,肯定没病没灾。父亲年轻的时候,我呀,刚好六、七岁。记得有一次,父亲刚要去上班,我便嚷嚷着,跟父亲去上班、去下井。父亲不带我去,我拽着父亲的衣襟不撒手,父亲急了,伸手打我,伸腿踢我,我“哇哇”的哭了,我从地上爬起来,依然要跟着父亲去上班,父亲一次次的阻止了我,泪眼模糊的我,只有看着父亲的背影,大声的喊叫着:“爸爸,我要跟你去下井”

  参加矿山工作的我,隐隐的有些不敢下井。不下井,不行啊。矿山的小伙子,都是要下井的。母亲说:“不下井,怎么说媳妇呀?”可我下井以后,喜欢我的那位女孩,却和别人结婚了。让我感觉可悲的是,跟她结婚的那位男人,不是井下工人。那天晚上,我听到女孩结婚的消息以后,上零点班,走在路上,感觉天摇地动,我抬头看见,天上的星星都是焦蓝焦蓝的。时间不长,邻居给我介绍了一位来自农村的女孩,就是现在我的妻子。见面的时候,我不敢看她,不敢和她说话。我想,我不说话是不行的,不说话是说不上媳妇的。自己口吃也是要说话的,我都下井当工人了,还怕什么?我打开录音机,将陈美龄的磁带放了进去,是那首温情无限的《假如》:“我走过青草地,漫步在小河堤;让阳光拥着我,让风儿抱我”听着听着,我随口冒出一句:“今天天气好热啊!”随后就有了第二句,第三句。头三天,我居然一点儿没口吃。

  结婚的第二天,我就下井了。父母亲怕我上班,把院门锁上了,我翻墙上班。那种性格,和小时候不差分毫。

  我年轻的妻子什么活儿、什么苦都吃的下。虽然她嫁给了我,嫁给了矿山。但她捡煤、栽树、薅苗、掰棒子,什么活儿都敢干。妻子原来的体格是很好的,后来她瘦了。起初是血压低,后来患有眩晕症。那一年,又做了两次大手术。我患白血病以后,妻子又出门扫大街……

  妻子跟我讲过她小时候的事情。妻子小的时候是很淘气的,上树,拽着树枝儿,荡秋千;上墙、上房抓小猫;在生产队的房顶上,偷吃花生角儿,花生角儿嫩嫩的,吃起来,就像现在的奶豆儿,可甜了。 我也想起了我的小时候,我戴着红领巾,背着奶奶为我缝制的小书包,走在衰败的古城墙上,样子可美啦。还有,老家西山顶上的秦始皇烽火台,我伸着小手,怎么数也数不清,到现在我也不晓得,究竟有多少个烽火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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