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回来
我都搬一把椅子
坐在母亲床前
东扯西扯的不问病情
各种疾病已经使母亲丧失走路的权力
每一次住院
医生都说无能为力
唯有保守治疗控制病情
愤慨又不得不去接受
我们能做的就是
让母亲觉得这病情不算什么
我们都充满希望
更不能让母亲为那些医疗费有所担忧
兄弟姊妹中我是最不爱说话的一个
脾气有点儿倔
弟弟常说
小时候母亲偏心眼
把我惯的任性
母亲一笑了之不说什么
现在我知道了一个女人
生孩子时落下的病根
会陪伴终生
但她们再大折磨从不说起
一说起我们这些儿女们就满脸笑容
我不想说母亲多么伟大
说这些太过虚伪太过矫情
我只想怎么样母亲少点儿痛苦
让她的晚年里没有悲情
每次我坐在母亲身边
说的最多的
是小时候去外公外婆家
母亲帮他们干活做饭
我在村子里四处乱窜
小舅满村子找我回去吃饭
说起这些
母亲就笑着说我
这些你还记得
我说“嗯,就没忘过”
每次我不等母亲问起
也说说我在外边的事情
说起那些有趣以及那些傻傻的事情
母亲就会说我
这么大了还是像个孩子
说过一阵话我得让母亲休息
就说我去地里走走
出了院门走到离村子模糊的距离
我狂奔一阵
再停下脚步
最后在某块地的中央坐下来
想象麦子玉米大豆和高粱
想象我大旱四年的老家
忍不住的想放声大哭
老家村庄母亲
我们欠你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