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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

时间:2023-10-06    来源:馨文居    作者:墨中白  阅读:

  6月16日,凌晨3点。

  掐灭香烟,穿起衣服,背起背囊,侦察股长蒲正雄悄无声息地走出帐篷。天还没有亮,柔和的月光洒满了映秀的部队临时营区,静谧而安详。帐篷外面的空地上,三连连长王晓鲁和20名战士坐在地上,见到他出门,大家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背上同样沉重的背囊。

  蒲股长心里震了一下,没有说话。点了点人头,到齐,然后转身走出了营区。战士们马上跟了上去。其他战士还在睡觉,轻微的鼾声不时从帐篷里传出,在灾区连续奋战了一个月,战士们都已经很疲惫。

  今天该是个好天气。蒲股长默默地对自己说。该死的大雨已经让他们的行程被迫推迟了两天。

  这条曾经的茶马古道,蒲股长已经记不得走了多少次。这位羌族股长的老家在美丽的理县桃坪羌寨,每次休假回家都要经过这条路,他几乎可以回忆起路上的每一个转弯。但这次不是回家,而是为了给银杏乡兴文坪村90多口人运送食盐和生活用品,大山深处的兴文坪村从6月10日开始就已经断盐了。盐、盐、盐,蒲股长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这种白色的晶体曾经困扰家乡人民几千年。川西高原不产盐,自古祖辈们所需的盐都是靠马帮从成都平原运送进来,一条条茶马古道在崇山峻岭之间蜿蜒盘旋,把高原和平原紧紧相连。蒲股长的爷爷就曾经组织过理县赫赫有名的一支马帮,直到从都江堰到理县的公路修通后才解散。

  因为深山阻隔、道路断裂,直到地震一个月后的今天,银杏仍然是震后“孤岛”。5月17日,蒲股长和81名战士也是靠直升机运送才成功到达银杏。进入银杏的道路早已被巨大的山体滑坡封死,运送一趟物资需要翻越两座海拔1500米以上的高山,往返一次就要走上十多个小时,还要随时提防飞石和滑坡,危险总是无处不在。但看到全村90多口人期待的眼神,战士们还是义不容辞地背起了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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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3日,回到映秀后,蒲股长立即到抗震救灾指挥部领取物资,100公斤食盐,加上水管、帐篷和其他生活用品,每个官兵的背囊都足足有50斤重。但是天公不作美,刚要出发,天就开始下雨,而且一下就是两天,直下得蒲股长心急火燎,准备冒雨前行。可政委何洪田的态度非常强硬:雨停了再走!是啊,雨下得那么大,随时有塌方和泥石流的危险,老百姓的生活重要,战士们的生命也重要。作为团政委,他不能不对战士们的生命负责。

  大雨终于在6月15日晚上停了,蒲股长几乎是在雨停的同时就准备连夜出发,但政委再次坚决地阻挡了他的出征:“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大早你们就出发。”等待总是焦急的,不到10点钟蒲股长就早早躺下,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总是浮现起兴文坪村乡亲们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还有他们复杂的眼神,那眼神里有感激,有期盼,有地震带来的恐惧,还有失去亲人的悲伤……翻来覆去睡不着,蒲股长索性爬起来,坐在床边抽起烟来,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些。

  一根、两根……第七根香烟抽到一半的时候,蒲股长再也坐不住了,掐灭烟头,开始穿衣服。不能再等了!两天不吃盐人就没有力气,老乡们可都等着这些救命的盐呢。

  政委,请原谅我这么早就带人出发。想到那么多老百姓还等着我们,我实在睡不着。我会注意安全的。蒲正雄。

  写下这张简短的字条,蒲股长走出了帐篷,没想到20名战士和他们的连长早已等候在空地上,原来他们也睡不着。感动,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潭,激起一阵涟漪,在蒲股长的心里荡漾。他没有说话。出发!这个命令只在蒲股长的心里面下达,他知道不用说,只要自己转身走出营区,战士们马上就会跟上来。

  “等一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何政委,还有后勤处的何科均助理员,何助理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全是电筒。“带上,夜里山路不好走,多带点电筒好看路。”何政委把电筒一把一把交到战士们手上。

  “出发!”蒲股长这次大声下达了命令,22名官兵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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