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费力地抬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左手:手表的时针已指向中午两点。
一觉睡了十个多钟头,这不能不使他感到羞愧。他试图坐起来,头却晕的厉害,只好作罢了。
昨天晚上喝下的酒此时仍在身体里作用着,他感到浑身无力,胃也隐隐作痛,但是,是他更难受的是一种懊恼、愧疚的心情。
烦躁中高明觉得顶板上的吊灯就是一只硕大的酒杯,耳边响起了令人讨厌的声音:“干杯!”
高明想起了昨夜那场酒宴……
酒过三巡,高明对请他喝酒的几个人说:“明早我们厂里开会,我该回去了。”
“这不行----临阵脱逃还算得好汉?”一个胖大的酒友叫道,“今天咱们不谈工作,只管开环畅饮。来,为高科长能赏光,干杯!”
“干!”
“匡!”
盛情难却,高明只好皱眉屏息喝下这杯酒。这时,他觉得浑身燥热,知道自己已喝得过量了,着急地说:“我不胜酒力,再喝就要醉了……”
“嗳!听说高科长海量,咋能就醉了?”
“只剩下一斤酒了,喝不完不能走。酒场上的规矩可一是一,二是二呀!”
看来酒喝不完是真难走了。高明想到明天厂里召开技术交流会,自己要在会上介绍工作经验,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在一只茶杯里倒满了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说:“明天我还得参加厂里的会议,恕先走一步了。”说完从衣架上拿起外衣披在身上,踉跄着就往外走。
高明的举动使在座的人都愣住了。好一会才有人打破了尴尬的气氛说:“既是这样,我送高科长回去。”
自己怎样回到了家,回到家妻子说了些什么,现在高明已记不清了。使他懊恼的是技术交流会自己终究没能参加。为了在会上介绍工作经验,几天来高明一直埋头整理材料,作了充分的准备,谁料想……
看到床头柜上那张全家福,高明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因为自己喝酒,妻子经常休息不好,女儿的功课他也不像以前那么关心了。
从前高明不是这样的,他很少喝酒,一心干着自己喜爱的工作,生活的很充实。自从半年前厂里任命他为生产科长,就常常有人请他喝酒,酒宴就像一幅枷锁锁住了他的手脚,搞乱了他的生活规律。
高明的事业心很强。他很想在业余时间里多学些业务知识,他也明白多数人请他喝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他不去,别人就会说他当了官就摆起了臭架子,疏远了朋友,忘记了弟兄们。所以,虽不情愿,他还得去应付。
“哎……”
高明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为自己难以摆脱这无形的枷锁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