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塬裂开了大缝
壶口崖裂开了大缝
黄河套裂开了大缝
陕西 甘肃 青海 宁夏 新疆裂开了大缝
那是西北三省两区张开的厚嘴唇呀
这一张大嘴
有着掉土渣渣的喉咙
被谷子 玉米划涩的喉咙
被风沙榨干熏制的喉咙
一声吼 云变色 鹰敛翅 兔支耳天地惊呀
高亢 高亢 高亢 火烧曹营八百里
沙哑 沙哑 沙哑 沙尘暴卷起黄旋风
黑头 老生 胡子生 声声炸响惊雷
梆子 板胡 锣鼓 哐天摇地动
心卡喉头 血喷三丈沙场秋点兵呀
依次 青衣 花旦 小生 老旦咿咿呀呀
呀呀咿咿 柔肠寸断 寸断柔肠不忍闻
太姥姥和你拉家常 娘亲亲和你诉苦衷
你的姐 你的妹 你的婆娘你的女
委委婉婉 婉婉委委壮汉一时泪倾盆呀
秦腔姓秦 西北大地吼秦腔
一万万张大嘴一万万人呀
蒙古长调
蒙古长调 到底有多长——
跨上民歌马背 抓住民谣马鬃
在有路和没路的地方纵马奔跑
马蹄掠过的地方 就是长调和它的距离
蹄印是休止符 烟尘是延长号
蒙古长调到底有多长——
爷爷的胡须 太爷的皱纹 太奶的纺线
都和长调一起 在慢吞吞的光阴里抻长
蒙古人会说话就会唱歌 会走路就会跳舞
长调是他们 世代生活行为的节拍
长调是不用文字的语言 是不用表情的传递
男女之间它是蜜蜂 钻进少女心之花蕊
牧人之间它是烈酒 从胸膛里掏出友善大手
孤独时刻它是亲人 七个音符是一同长大的朋友
敌人面前它是利斧 砍开东归的路途荆棘
长调从一座帐篷接力到另一座帐篷
从一个朝代接力到另一个朝代 绵延不断
从心之巢里抽出古老和疼痛
“歌和马是蒙古牧人的两只翅膀”
长调 从低沉的絮语中 摸到一个民族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