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程维在《他风景》这部诗歌作品集中的谋篇布局是独具匠心的。首先,他将《旗帜》这首诗作为诗集的第一首编排也有其道理:
一面旗帜
是血养的诗之精魂
它升华生命,将荣誉高举过头顶
让它飘扬
诗人的每一颗头颅都是它的立足点
只要它不倒下
即便剩下最后一个朗诵者
也是大获全胜
从这里我们可以读出诗人呵护诗歌、爱护诗歌的那颗赤诚的诗心。在当今社会,由于一些诗歌与文学、哲学、宗教、历史等可怕地成了文化工业的产品,应文化消费市场而生产,真正的诗性和本真的存在往往被复杂化了的生活问题所遮蔽;诗歌与其他纯文学一样,日益边缘化,有钱的自去醉生梦死,没钱的为讨生活而挣扎,诗歌早已被世人放逐到荒野之外,根本抵不上牙缝里一点残渣,只配在冷笑声中逃亡。正如荷尔德林所说,这是一个诗意贫乏的时代。然而,能与生存的错误和忧伤相对抗的,却仍然是诗歌;因为只有诗人才能面对贫乏的时代站出自身,高举旗帜,引领人们将精神的关注指向未来的世界。
于是,诗人程维高举诗歌的旗帜,让生命得以升华,并不停地为诗歌而歌唱着:“只要它不倒下/即便剩下最后一个朗诵者/也是大获全胜”。很自然地,他在诗集中安排的第二首诗歌《朗读者》紧接着就出现了:
我赞美朗读者,用我的朗读赞美她
她是精神导师,仿佛来自天堂
文字在她的舌尖上闪光,照亮心房
多少年的隐秘、抑压与幽暗
在她的朗读中生长出天使的翅膀
这里描写的是诗人置身于诗歌之中又面向诗歌站出自身,即诗人跻身于诗的世界里又孤独于诗的世界之上。一般的人总是太容易认同并且愿意平庸世俗地生活,他们没有伟大的胸怀、广大的精神世界,他们的思想与灵魂不能同时与人性和精神对话,因而如上面所说的“有钱的自去醉生梦死,没钱的为讨生活而挣扎”。诗人在世俗的生活世界中站出自身并进行超越,用自己的朗读赞美生活,充实自己的精神世界:
不要把它打断,不要
她的节奏来自天体的运行
安静,请大家安静
上帝正乘着她的声音来临
诗人在生活中又超越世俗生活之上,在诗歌日益边缘化的今天依然能聆听朗读者的召唤,“安静,请大家安静/上帝正乘着她的声音来临”,这才是真正的诗人。当然,生活是宽阔无边的,所以有时候我们也不能把诗歌理解得过于狭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