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车窗降下,祁凯京英俊的脸一点点显露出来,像一个翩翩贵公子,他温和地问她怎么样,要不要紧,她说还好,就是脚崴到了,是崴到了,出门时走急了在台阶下崴的。
她上了他的车,要了他的电话。云泥之别的两人渐渐有了交集,她每天都像踩在棉花上。
可惜好景不长……她感到失望,却不算多气馁。
因为她不太把冯畅放在眼里,所有仗着家中资本耀武扬威的人,她都不太放在眼里。
可冯畅今晚差点让她跪进水里,她每每回想,身上都忍不住发冷,那种纯力量的压制是会给身体留下记忆的,粟文西不得不承认,她对冯畅有了阴影。伴随阴影而来的,是更大的不甘。
周日下过一场暴雨,周一又放了晴。
冯畅坐在车上,好巧不巧,看见粟文西背着书包从不远处迎面走来。
她想起上次有人英雄救美,粟文西从她手下逃过一劫。
路边恰巧积了一大摊雨水,冯畅让廖叔加速通过,毫不留情地溅了她一裤腿的泥水。
她降下车窗,恶劣的笑还在嘴边,就与同样走在路边的江原对视上了。只是唰的一下,两人便交错而过,可因为离得近,他眼中对她的反感一览无遗。冯畅回头,看见江原跑向粟文西。
冯畅:“人不怎么样,护花使者倒挺多。”
时隔一周,粟文西再次见到祁家的车等在香樟树下,心中不是不惊喜的。
她小跑上去,从敞开的后车窗看见祁凯京,他侧坐着,略带歉意地看着她。
她正要说话,祁凯京的身后却忽然冒出一个脑袋,是那晚和冯畅同行的女生,她抱着祁凯京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粟文西脸色一下子结了霜,她盯着祁凯京。
祁凯京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文西,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金琅。”
金琅冲她做鬼脸:“略略略。”
祁凯京满脸无奈,他低声哄她:“你能不能别闹了,坐好一点。”
金琅答应得很好,她坐正了一些,笑眯眯地和粟文西说话:“今天要送吗,不是‘小白花’的‘小白花’同学?”
粟文西五指握拳,指尖快将掌心扎出血来,她问:“祁凯京,我是欠了你的吗?你和你身边的人要这样接二连三地羞辱我?”
“对不起。”祁凯京立马道歉,“我女朋友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他摸摸金琅的头发,“你来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来之前两人做了交易,祁凯京要金琅就上次找人麻烦的事跟人道歉,金琅说道歉可以,他得先在粟文西面前介绍自己。
现在祁凯京兑现了承诺,金琅却翻脸不认人。
她本来就是“天字第一号赖皮选手”,会道歉才有鬼,还要义正词严道:“她上次还想推畅畅呢,就因为畅畅前一天帮我出了气,当我不知道呢,哼,我肯过来就不错了,才不跟她道歉。”
祁凯京正要威逼利诱,金琅已经捂住耳朵唱了起来:“不道歉,就不道歉,我没错,一点没错……”
祁凯京气得不行,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跟粟文西反复致歉。
粟文西神色木然,祁凯京对人原来可以这样纵容亲昵,她忽然觉得自己珍藏的那些温柔片段一文不值。
“行了。”粟文西自嘲地一笑,“算我倒霉。”
她再看不下去,转身离开。
冯畅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天会特意早起,出现在金银街。
她百无聊赖地张望了没多久,就等到了想等的人。
江原推着车从大院的台阶下来,他衣服穿得松松散散,书包也只背了一半,扶着车头,脚尖一点,自行车便从石板路上飞驰而过。
车轮经过转角时滑了个流畅的大弯,少年伏低身体,衣角迎风飞扬,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她。
冯畅让廖叔逼停了他。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冯畅睁开眼,看见自家楼顶的七彩天窗。
四周静悄悄的,静得能听见电器运转的细微声响。
她坐起来,半靠在沙发上,意识一点点回笼。
冯畅一边揉太阳穴,一边回想方才的梦境。
她不是第一次梦见江原了。
想了一会,冯畅起身出门。
高三的重压之下,一周充其量有半个下午的空闲时间,为了解压,江原会和好友在家附近打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