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诺感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猝然一击,眼前一花,又一黑,灵魂就飞了起来,脑袋却耷拉下去。
在灵魂飞起来的一刹那,布鲁诺想到的是妻子、孩子,还有父母,尚未来得及想到妹妹,他的灵魂就像一只升在空中的肥皂泡,“噗”地一下爆裂在行刑室的空气里了。
10
已经是在布鲁诺被执行死亡之后了。某日,一个叫扬·布朗斯基的人在家中闲坐,有人敲门。扬·布朗斯基去开门,门外站的是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黑衣人问:“请问这是扬·布朗斯基先生的家吗?”
扬·布朗斯基说:“是。”
黑衣人便往门里闯,扬·布朗斯基并不情愿他进来,但黑衣人的步伐走得不容置疑,扬·布朗斯基被他逼得连连退了好几步,尴尬中扬·布朗斯基还没有反应出对策,黑衣人站定了,说:“我找扬·布朗斯基先生。”
扬·布朗斯基说:“我就是。可是先生,我并不认识您。”
黑衣人说:“这不重要。请您站好。”
扬·布朗斯基不知道黑衣人要做什么,但他听从了,端端肩膀,站得正了些。
黑衣人也端了端肩膀,还双脚交替踩了踩地,让自己站得更有力,然后,他抬起手,认真地打了扬·布朗斯基一个耳光。
黑衣人打完耳光,返身即走。
扬·布朗斯基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未及闪避,也未及抵挡,不折不扣地挨了一个耳光。他本能地捂住火辣辣的脸,大脑飞快地旋转着归纳分析当前发生的情况,五秒钟后,他的大脑知道自己是挨打了,但还不明白来龙去脉。这时黑衣人已返身走出了门,扬·布朗斯基想追上去厮打,但看到黑衣人从容的步伐和矫健的背影,扬·布朗斯基便气馁了,及时打消了厮打的念头。
黑衣人没有回头,背影一闪就消失在门外了。
扬·布朗斯基这时又想自己至少应该追上去拉住他,问一问他为什么要打自己。他跑出几步,到了门口却没有冲出去,脑子里想:算了。他伸出手去关上了门,把锁从里面反锁好。
扬·布朗斯基在好长时间里忐忑难安,这个耳光挨得蹊跷,他恐惧有什么不祥的祸事找上了自己。庆幸的是,过了很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也没有再遇到过黑衣人,黑衣人还是很多的,因此常见到,但都不是打扬·布朗斯基耳光的那个人。可扬·布朗斯基依然不能安心,后来年头多了,扬·布朗斯基心中的恐怖渐渐淡下来,但不安仍萦绕不去。
扬·布朗斯基到死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在有一天,他好好的呆在家里,有一个黑衣人闯进他的家里来,莫名其妙地打了他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