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老头气哼哼:“杀人放火,才人命关天。没看见火光照了半个天?没看见全县人民都在救火?捣什么乱。”大门紧锁,不让他们向前半步。门房老头扔出了本子,只让登记一下。
第二天大早,他们又赶到乡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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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福和毛妮骑摩托车先赶回家,又折转车头,到根拴枸杞园。最后,在二叔的枸杞园找到母亲。
素兰全家,韩老木二弟、三弟全家,金贵领着一伙小哥们,桂英、月香家人及丁三巷子许多人家,从三福报告的那一刻起,在救火的人群、亲戚好友、庄稼地、茨园子里四处寻找韩老木。直到天亮,无一点儿消息。
据悉,纵火犯韩茂林,跳河自杀了。
大清早,几个人到乡派出所报案。刑侦一路追捉脚印,得到证实。
素兰要死要活,求助寻找。
按照惯例,最原始最奏效的办法,炸尸。否则,别无他法。
“愣啥?看啥?签啊。”金贵夺过警察手里的一片纸,塞在根拴手里。根拴在协议书上签字画押。
周围几座码头下了炸药,码头相应受到损伤。第二次请来专家,又在韩老木跳水的A3号码头下了炸药。
金贵拦住点火的人,拧开瓶盖,把买来的两瓶“二锅头”酒,一滴不剩洒进河里。他亲手点燃炸药桶,按专家指点的方位,扔了下去。
嗵的一声巨响,码头被溅起的浪花包裹了好大一会儿。河面平静了,一具尸首浮出水面。
素兰当场晕倒。
打捞上韩老木的尸首。
整理衣物时,韩老木中山装的衣兜扣得好好的。金贵从他的衣兜里掏出一把钢卷尺、一个打火机和一本小方簿,身无分文。
那张六千三百元的汇款单据,已被河水渗泡得认不出多少字样……
“唉,他妈的。”金贵顺手把纸片片扔下码头。
韩老木一声不吭、湿漉漉地躺在宽阔厚实的黄河码头上。
韩老木挎在老“飞鸽”车上的黑皮包里,装着跛子马宝曾交给他的那封信。
一把钢卷尺、一个打火机、一本小方簿、一封信……这是韩老木全部的遗物,根拴签字画押后,从警察手里接过来。
“爹啊,你回来……”大秀、二秀哭得死去活来。
木材市场着火的当天夜里,三福和毛妮硬被金贵、马宝塞进马宝的三轮车里,拉着搭上东去的列车,躲到浙江了。韩老木下葬时,也没能赶回来。
韩老木亲手为老母亲制作的那口柏木棺材,成了韩老木的寿材,把韩老木周周正正装了进去。
花花绿绿的六七十个花圈,成为韩老木葬礼队伍最肃穆的一处。
木材市场的王军、马国喜等二十多人,顶着孝帽,衣着清一色的外衣,胸前戴着一朵白纸花,每人怀里揣着一两瓶“二锅头”,排成方队,跟在送葬的队伍中间,洒了一路的纸钱和酒……
牛首山肃立着,黄河水在呜咽。
唉!韩老木的“二锅头”,使他的心碎了,气伤了,意乱了,情绝了,魂断黄河而去。他,永远地离开了丁家巷子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