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巫师佩佩和C罗的“世界悲”
2009年9月底,皇家马德里俱乐部收到一封传真。工作人员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原来这是一名巫师发来声明:“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先生,有人对您和您的俱乐部感到不满,所以雇佣鄙人使用魔法诅咒C罗,使其受重伤。虽然不会致命,但是我肯定C罗养伤的时间会超过他踢球的时间……此致,敬礼,您的朋友佩佩。”
皇马主席对此声明不予理睬,但西班牙《世界报》却闻风而动,秘密采访了58岁的佩佩。据说佩佩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挂上了C罗的大幅照片,并对着这些照片施法。而佩佩的诅咒手段很是邪门,除了魔法阵之外,他还采用自残手段来加强法力!他非常自信地表示:“这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最终的结果将在什么时候出现要取决于一系列的因素……在他退役之前,黑魔法的诅咒将不会被破坏!”
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皇马主教练对C罗多加保护。不料C罗还是在后来的比赛中被铲伤右脚踝而休战一个月。
消息传出后引来一片哗然。巫师界中不乏C罗的球迷,秘鲁当地巫师们聚集起来,按照印第安巫术往C罗的海报上撒上了古柯叶来疗伤,顺便还用刀剑做道具诅咒了一下佩佩;皇马串通电视台请滑稽演员来扮演佩佩,尽情嘲讽之;葡萄牙足协聘请了一名叫做诺奎拉的巫师施法反制,据说诺奎拉法术高明,他只要用一盏神灯照耀C罗的肖像便可使其转危为安……纵使得到这么多强有力的支持,C罗似乎没能摆脱厄运:他不仅在皇马俱乐部的比赛中频频受伤,2010年世界杯上也表现平庸,以至于世界杯成为这位2008年世界足球先生的“世界悲”。
一时间佩佩名声大噪,好事的英国小报在报道此事时一再指出,大魔头浮出水面、新时代的亚历斯特・克劳利出现了!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奇怪,克劳利又是何许人也?
翻一翻克劳利的生平资料,你就会发现这名魔法师不仅是好几个邪门教派的领袖,曾被冠以“世界上最邪恶之人”的称号。佩佩仅通过诅咒C罗就能赢得“新时代的亚历斯特・克劳利”之名,不知有否感觉受宠若惊?
一・离经叛道的剑桥生
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期,西方社会正经历着种种思潮的冲击。科技进步引起了教会权威的崩溃,而大量神秘学理论却又风靡一时、甚嚣尘上,其中,占星术被认为是一门值得信赖的玄学技能。不少欧洲人认为,一个人的所有命运和他的家庭教育或个人奋斗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的性格、爱情和事业等等,早已被星星们在冥冥中书写完全了。
1875年,也不知是哪一颗星星突发奇想,让一对英国夫妇在该年的10月12日生下了他们的儿子亚历斯特・克劳利。这对夫妇虔诚而平凡,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以后儿子会做出怎样惊世骇俗且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克劳利自幼聪慧过人。他喜欢四处旅行、爬山,在旅途中读书、思考;他用诗歌的形式记录自己的困惑和喜悦。那种什么“星星决定一切”的论调有时确实让人感觉无可奈何,克劳利生活在一个完全遵守《圣经》教义的家庭里,他却对基督表示出一种彻头彻尾的轻蔑态度。父母看不惯儿子如此反叛,尤其痛恨他对《圣经》和教会的漫不经心。在一次盛怒中,母亲大声宣布儿子克劳利就是《启示录》中那个反基督的恶魔怪兽666。后来克劳利果然被人称为“野兽之王”或“启示录之兽”,而邪恶与神秘数字666的阴影也一直笼罩在他的头上。
《启示录》中写到:“在这里有智能。凡有聪明的、可以算计兽的数目。因为这是人的数目、他的数目是六百六十六。”克劳利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继续将他的聪明才智用于不务正业,他混乱的情人名单足够编写一份英伦名人大辞典之用。这种堕落的生活方式贯穿克劳利的整个人生,令他的亲戚感到万分羞耻。就在克劳利的父亲考虑将儿子的名字从家用《圣经》中划掉的时候,这个浪荡公子却考上了剑桥的三一学院。
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由英王亨利八世于1546年所建。学院中保留着中世纪时期的钟楼,还有大量其他的古迹。在英国女王玛丽一世(即“血腥玛丽”,亨利八世的女儿)于1554年修建的大教堂前厅摆着三一学院著名毕业生的雕像,其中包括大科学家牛顿和哈代、大哲学家培根和罗素、大诗人拜伦和丁尼生等人。这些先哲们多半没料到日后将会有一个大魔法家成为自己的同门师弟。
自19世纪中期开始,西方世界逐渐兴起关于人类从何处来,向何处去的讨论。其中神秘学和玄学的支持者认为人类始祖亚当与夏娃真实存在,但是在他们内部关于人类起源地点的假说却各执一词,例如沙俄的学者们宣称人类毫无疑问起源自俄罗斯境内;而美国著名牧师兼波士顿大学校长威廉・沃伦坚信北极就是《圣经》中的伊甸园;另一位美国人伊格内修斯・唐纳利宣称大西洲亚特兰提斯大陆才是真正的伊甸园!美国著名占星术士赫莲娜・布拉瓦茨基夫人在自己的一系列混合着神学、边缘科学兼幻想故事的《揭开伊西斯的面纱》、《秘法》等著作中宣称美洲大陆终将沉没,幸存人类将在水星上生存云云。
克劳利正是在这种气氛下逐步迷恋上魔法的。在三一学院读书期间,他得以不受干扰的系统接触到关于魔法的知识。尤其在1898年的复活节,23岁的克劳利得到一本德国人卡尔・冯・埃卡茨豪森所撰写的小册子《密云下的避难所》,这本书用隐晦的语句暗示历史的发展不是偶然的,在属灵界有一群看不见的兄弟在引导人类的进化方向。
所谓属灵界是一个基督教术语,它用来形容对基督教徒内心产生扰乱作用的三种迷惑来源,分别是属世界的迷惑、属教会界的迷惑和属灵界的迷惑。其中属世界的迷惑就是人生受到金钱与物质享乐、权力与控制欲望、情欲与感性刺激之类的诱惑,使得单纯的心灵受到污染,逐渐堕入魔道。
属教会界的迷惑就是离经叛道的牧师们一味迎合教徒的心理,鼓吹跟从自己就可以获得能力与成功。这样就背离了教会传统上以基督为中心、以神的荣耀为焦点的基本信仰。
属灵界的迷惑指的是两种情况,其一是不受神控制的恶魔邪灵势力以恐惧威胁和温和诱惑来吸引信徒,使得人类放弃基督教信仰转而膜拜恶魔,这是所谓邪灵活跃;其二是各路受到恶魔蛊惑的堕入魔道者以创立新宗教的手段来拉拢信徒,其特点是传播速度快,传播范围广和内容邪恶,这是所谓异端邪说。
《密云下的避难所》是一本反基督的书,书中宣扬:正是属灵界势力引导人类前进。克劳利一读之后如获至宝,进而开始专心研究起魔法巫术来。在他原本就离经叛道的脑海中逐渐升起一个信念――魔法就是艺术。他一门心思想要与引导人类前进的兄弟取得联系,进而步入其中成为它们的领袖。凭着一股激情,克劳利在1898年11月18日加入了伦敦的玄秘团体“金色黎明会”。
金色黎明会创立于1887年,发起人是三名共济会成员威廉姆・利韦・斯科特、麦格雷戈・马瑟斯和威廉姆・罗伯特・伍德曼。在欧洲,金色黎明会是一个有很大影响力的魔法研究组织。它宣扬自己拥有记载着所有魔法的知识及规条的秘密典籍,自己的一切组织规则和研究目标皆由此而来。学会的主要宗旨是研究犹太教的神秘主义哲学、卡巴拉、炼金术、巴比伦占星术、召唤术及各种不同体系的魔法。金色黎明会最显见的成就是推广了塔罗牌,据说想要掌握塔罗牌中透露的秘密,必须精通犹太教的卡巴拉秘法。
克劳利认为卡巴拉秘法一定能为自己打开与属灵界兄弟们的沟通之门,可没想到他加入这个组织后却一直无法爬上最高层。因为威廉姆・利韦・斯科特痛恨克劳利的淫乱生活做派和狂妄学术态度,斯科特放话说:“我们不认为黄金黎明是一所感化院!”感化院是英国人用来对失足青年和浪荡盲流进行劳动改造的机构,相当于我国的少年犯管教所加工读学校的混合体。斯科特的话足以证明克劳利的日常行为是大大逾越了当时英国人的道德准则。至少在表面上有道德洁癖的共济会员是难以容忍与一位流氓天才共济一堂的,幸而三年后金色黎明会就解体了,否则克劳利一定会遭到革除出门的待遇。虽然不受上层人物的待见,但是克劳利对于协会接替依然大为沮丧,继而又归咎于斯科特等三个领袖没有与属灵界兄弟沟通的能力,认为只有自己取而代之才可以成功。这是克劳利自立门派的第一步,从此后他彻底踏上了一个巫师的道路。
二・野兽之王
自1900年开始,25岁的克劳利做出了一些大胆的决定:离开英国随意而行。他认为既然选定了自己的人生道路,自然需要锻炼自己增强魔力,为日后成为人类的引导者创造条件。克劳利决定周游世界,与五花八门的巫师同行们进行沟通,以此来提升自己的能力。他摆出一副要海纳百川的架势,搜集全球各地的巫术技巧和怪异性风俗,并将它们与自己掌握的英国式魔法相混合。印度的巫术给他很大的灵感,经过在南亚次大陆的漫游后,克劳利很喜欢举办各式各样的下流聚会,并且利用瑜珈训练自己的精神和肉体。
在中国的游览令他有机会接触到紫禁城和《易经》,克劳利认为中国皇宫建筑布局与666密切相关,内外城有六座宫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乾清宫、交泰殿与坤宁宫,它们两边分别是6座东宫宫殿和6座西宫宫殿,这里是皇帝和后妃们的寝宫。即中心有6座主建筑,两边还各有6座辅建筑,这样就赫然构成了666这个数字。而皇宫大门前的9X9派大铜装饰门钉构成了999之数,颠倒过来又是666的数字。东方思想中666和999不仅代表着吉祥和尊贵,更有借助神灵获取力量的含义,这与西方迥然不同,足以令克劳利大受鼓舞。而《易经》思想中的奥秘也让他深感兴趣,《易经》实质上是一种预测未来的数学体系,它以六十四卦这个数学模型为基础,结合大量的观测数据来计算未来。八卦太极图是元气本原、阴阳变易、卦序组织和道、器观念的综合,讲述了宇宙起源、演化和基本结构。克劳利意识到《易经》与卡巴拉秘法一定有相通之处,这更为他指引出一条前进的道路:将东西方的神秘学系统融合从而开创自己的新流派。
1903年,克劳利与情人萝丝・凯莉结婚,冥冥中似乎有无形的手指引他来到埃及度蜜月。1904年,克劳利在开罗将妻子催眠,凯莉突然用奇异的语音宣称埃及神祗何露丝想要将神谕传给克劳利!荷鲁斯是古埃及时代的伟大神灵,他象征着光明、天堂和生命的力量,古埃及人常将荷鲁斯的左眼刻在石头上作为护身符。克劳利对于这道神谕又惊又喜,他在金色黎明会时期就知道共济会的标志是:金字塔、眼睛以及拉丁文词组“世界新秩序”,而妻子的传达的神谕使他预感到自己寻觅真理的终点就要到来了。为了测试神谕的真实性,克劳利带着妻子前往开罗博物馆,要她指出哪一个是荷鲁斯的神像。凯莉很快便认出几个荷鲁斯雕像,而克劳利则意外地发现了一块刻着古埃及数字666的残片。
克劳利决定在开罗停留等待神灵的召唤,1904年4月,果然有一位当地的神秘巫师联系到他。这位巫师名叫艾华斯,他对克劳利进行过为期3天的高级巫术培训,每天教导1小时,从中午12时开始,1时结束。而培训的方式格外诡异:克劳利独自进入书房后,艾华斯的声音便在克劳利身后响起,克劳利不得回头张望,只得奋笔疾书激昂背后灵发出的声音记录下来。培训结束后艾华斯再未出现过,克劳利连他的面容也未曾得见。
克劳利宣称在这不同凡响的3小时之内,他已掌握了人类进入新纪元的法则,了解到组建世界新秩序的真谛。他将艾华斯的语言、教导与自己阅读《易经》与佛经后的领悟融汇后写成了一部《律书》,于1912年出版。他在书中宣称艾华斯要人遵行一条简单的至理真言:做你要做的事情。这条令人诧异的信条被克劳利解读为:只做你必需做的,其余保持原状。他的话被后来的阅读者做了众说纷纭的解释,有亚洲学者认为这是中国道家“无为”的思想。
如果事情仅仅到此为止的话,克劳利说不定会作为一个行为荒诞的哲学家留名于后世。不过这不可能是一心成为野兽之王的他所情愿的,仿佛是为了报复少年时代母亲对自己的诅咒,克劳利在《律书》中宣称自己就是《启示录》中所言的怪兽,代号666。而《启示录》中还记载了“那穿朱红色衣服的淫妇亦已显现地上”,这是在说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们――克劳利从少年时代起就不缺乏情人,到了这时更是如此。
1906年,是他创立了自己的半宗教组织“银星团”。到了1910年,克劳利遇到了德国秘密魔法组织东方神殿教的领袖西奥多・罗伊斯。这个团体属于共济会的分支机构,罗伊斯声称自己发现了发现通过裸体瑜伽锻炼和性聚会来实践魔法的核心秘密,但是只有他们的高级干部才能了解其中奥秘。克劳利听后欣然加入东方神殿教,在1921年罗伊斯死后他成为这个组织的核心领袖,并出版了《毒品和恶魔笔记》一书。在此期间他离了婚并于1915年至1919年期间客居美国广招门徒,在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折磨后,对于人类发展前景感到迷惑的人们急于寻找社会发展的新方向。当时在西方流行各种千奇百怪的思潮,克劳利的声音便是其中之一。尤其是在当时经济危机的时代中,很多感觉无助的人们选择了克劳利作为自己的精神导师。
为了能不受打扰地研究自己的巫术并与女粉丝们随心所欲地厮混,克劳利于1920年在西西里岛建立了迪拉玛・阿比修道院。这是一栋鬼影重重的秘密宅邸,里面贴满了色调灰暗诡异的壁画,就连当地的匪帮也不敢靠近这个灵异之地。
克劳利在众多的情人中最欣赏利厄・希萨,他经常与希萨在用烈酒服食各类迷幻药或注射海洛因后共修性秘术。希萨在酒精、毒品和性的剌激下产生强烈的灵媒现象,她说出自己在属灵界与导师艾华斯接头,并负责向克劳利传递引导者兄弟们的教诲,这些疯狂而令人恐惧的异像和言论都被克劳利详细记载下来,后来汇聚成一本秘而不宣的《巫术日志》内。
经过数年的疯狂仪式后,克劳利写出《古代巫术的理论与实践》一书,他领悟到曾在埃及教导自己的艾华斯正是属灵界的兄弟,艾华斯令他认清宇宙中力量的源泉,这位“伟大的兄弟”是古代闪族人所敬拜的沙旦,而基督教徒弄错了发音,把它称作撒旦。艾华斯绝非基督教所宣称的恶魔,它不但不是人类的仇敌,反而化身为各式各样的人,在不同的时代推动人类历史向前发展。他是伊甸园中的智慧之蛇,令亚当和夏娃所代表的远古人类认识自己,改变自己,发展自己。正是基督教教义蒙蔽了世人的双眼,令艾华斯被人类抛弃,只能通过克劳利这样的少数精英才能与之沟通,而东方神秘的�字标志就是艾华斯留下的秘密印记。
为了将艾华斯的教导发扬光大,克劳利参照自己在金色黎明会学习到的组织方法,再结合了东方玄学实践后推出了一整套密切与性相关的魔法理论,并创立了自己的新宗教“力与火”。在实践巫术方面,克劳利也不遗余力地身体力行。他召集的吸毒加杂交的巫术聚会越来越频繁,他相信自己越来越接近于将艾华斯从属灵界召唤出来。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克劳利愈发努力写作,除了许多本探讨巫术魔法的专业书籍之外,他还撰写了小说《月亮之子》,编撰期刊《春分・秋分》。多才多艺的能力使得克劳利的声名远扬,世界各地都有信徒或崇拜者和好奇者写来信件,克劳利都不辞辛苦一一回复,颇有一派大师风范。这一时期,克劳利在欧美巫师界已成为无与伦比的巨星。
就在他风头正劲的时候,克劳利对于艾华斯的崇拜被视为是撒旦教徒的铁证。教会人士不遗余力地抨击这名大巫师,并施加压力要求意大利政府对克劳利严加监管。对这些反应克劳利针锋相对,更加毫无忌惮地宣扬自己的理论。1916年他为一只蟾蜍施洗礼,称这只蟾蜍代表了耶稣,然后将“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
这一举动突破了底线。梵蒂冈震怒,宣布这是“野兽之王”的渎神之举,保守派人士也大加谴责。到了1920年,克劳利被舆论界指责为“世界上最邪恶之人”。意大利政府早已为野兽之王制造的麻烦感到头痛了,终于在1923年将克劳利赶出了他在西西里的安乐窝,从此后野兽之王失去了自己的家园。
1929年,克劳利与第二任妻子玛莉亚・特丽莎・德・米拉马尔在夏威夷结婚,此后克劳利辗转在地中海地区流浪。他先到突尼斯,后来又去法国,他的情人和门徒们则在流浪途中相继舍他而去。
昔日的野兽之王风采不再,在毒瘾、疾病和孤独的折磨中,克劳利在欧洲各地如浮萍般飘荡。当他再度来到德国之时,正逢纳粹主义兴起的时刻。阿道夫・希特勒本人便是一个占星术的忠实信徒,克劳利称在与希特勒的接触中泄露了�字的秘密,纳粹党窃取了这个标志并取得了宇宙中的神秘力量为己所用。
在德国短暂逗留之后,克劳利返回英国隐居。他用人生中剩余的十五年一直试图与艾华斯重建联系。晚年的克劳利孤独地反复进行着巫术实验,他相信自己已经成功召唤出了一个没有形体的存在。但它就是艾华斯吗?连克劳利自己也无法得知其真相。
由于精力衰竭再加年事已高,看来克劳利难以揭示这个属灵界来客的真面目了。但他始终为自己的成果感到欢欣鼓舞,认为自己毕生研究的课题终于出现了突破。在给朋友的信中,克劳利称要穷余生之力搞清那东西的本质并且把它公之于世。
尽管已被世界所抛弃,尽管生活窘迫穷困潦倒,他还在继续追寻着自己的真理。
三・魔法与巫师
所谓黑魔法,往往被理解为邪恶的魔法,与之对应的是有益于人的白魔法。如今的人们一旦中提及魔法,往往会被这两个黑白魔法概念所引导,先入为主的为魔法和巫师们分类。其实所谓黑白魔法是日本人的创造,他们在动漫和电子游戏产品中率先使用这种概念,并且经由文化输出传递到世界各地。而魔法的本质是不分善恶的,哪里是黑白魔法所能概括得了。
所谓魔法,通常理解为通过特定的媒介,以精神力量来聚集和催化不可见的非常力量,并加以控制使用的技术。这精神力量便是所谓魔力、法力、灵力甚至是原力等大同小异的概念;媒介的种类更多,从魔法书到炼金炉,从矿物到鲜血,从数字到音符都可以作为魔法的媒介;那么非常力量又可以源于任何所在,可以是自然之力,可以是人类之力,更可以是神魔之力。关键看使用者的目的,他若是为治病救人而释放对人有益的魔法,那自然是善良之举;他若是为惩恶扬善而释放对人有害的魔法,也不能指控这便是邪门歪道吧。同理,如果一个巫师专为邪恶目的而施法,那么即使是通过神灵赐予的力量,也无法赞美这是圣洁的法术。
魔法的关键在与坚定的信仰,而它们的源头都来自于宗教仪式。从古至今,虔诚的信仰者借助自己的精神力量创造出无数的辉煌成果。古埃及的僧侣们依靠对伊西斯女神的信仰医疗众生;欧洲的德鲁伊教徒凭借对金橡树的崇拜取得丰收的秘籍;印第安人相信自然的生灵与祖先灵魂合二为一,并以此执导自己的人生方向。换句话来说,你若想要取得魔力,必定要先相信它的存在。一个不信任天使的人怎能呼唤天使下凡,一个否定妖精存在的人又怎能听到妖精的密语呢?所以接受魔法就必须准备好接受一种新的信仰,甚至是新的生活方式,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支撑,那么你对于魔法的探索终将一事无成。
对于欧洲人而言,他们的祖先对于魔法的研究和探索是很深入的。早在遥远的雅典城邦时代,柏拉图记载下贤者索伦游历小亚细亚地区,与埃及的祭祀交流,为古希腊的宗教与传说中的亚特兰提斯帝国理清了脉络。从此后古埃及的神灵影响了古希腊的祈祷与祭奠,从马其顿到雅典的祭司们都呼唤伊娥(伊西斯)女神眷顾自己的国度。而当古罗马人目睹迦太基城在沦陷前向巴力献祭数百名婴儿的可怕场景后,断定如此血腥邪恶的仪式定然无法招致神灵的眷顾。当传教士们发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流行将战俘用长矛刺穿后焚烧以祈求奥丁庇护的做派后,奥丁和华纳神族也被视为伪神加以抛弃。
基督教兴起后,教会将所有的非《圣经》体系中的神灵或被视为虚伪偶像,或被视为恶魔。凡是崇拜他们的人都是异教徒,而研究非《圣经》理论的魔法信徒们则被斥责为巫师。而巫师们通过展示魔力破坏了信徒们对教会的忠诚:如果通过其他途径也能获得超自然力的恩赐与庇护,那么做一个虔诚的信徒还有什么吸引力呢?
正因为如此,巫师们一直被教会迫害追杀。贯穿15至17世纪的“猎巫运动”是巫师们最黑暗的时期。经过近千年的丑化和打压,欧洲人对于巫师的理解已经潜移默化成“邪恶的异教徒阴谋家”这样的样板,这也就是巫师在欧洲古典文学中一直是负面角色的根源所在。
到了近代,随着思想解放和社会进步的浪潮,虽然不再有巫师会时刻担心被绞死,但人类社会对于他们所钻研的魔法力量也敬而远之,毕竟在现代科技的力量面前,难以捉摸的魔力是那么的虚无缥缈。就在这时,克劳利先生登场了。
克劳利是一个多才多艺的高智商人士,他对于巫术的钻研是真挚和诚恳的,为了寻找一条不同于基督教教义的道路,他付出了整整一生的时间。那么他找到了什么呢?在1947年12月1日,克劳利死去了。在他最后的时光中是否再次与自己的导师艾华斯建立了联系?克劳利的灵魂是否如愿进入了属灵界的兄弟之中?这一切都不会再有答案。但克劳利的阴魂似乎一直在游荡,他的作品仍在流传,许多人通过读书而成为他的信徒。
克劳利最著名的作品应属“克劳利・托特塔罗牌”,这是世界经典名牌之一。1943年,克劳利将自己对塔罗牌的研究撰写成《托特之书》。在此前,他花费了五年时间设计出克劳利・托特塔罗牌。在这副塔罗牌以古埃及文化为主题,融汇了占星学、灵数学、易经、希伯来文、神话、炼金术等各种神秘学元素,由弗丽达・哈里斯夫人负责绘制而成。但这副塔罗牌直到1969年才得以出版。此后这副牌成为占卜师们的经典工具,据说在预测未来时颇为精准。
这副塔罗牌得以出版也得益于当时正是西方新一轮思想解放浪潮风起云涌的时候,各国的躁动青年们高呼“克劳利让我们想做就去做!”。从此后大巫师成为一代代叛逆青年的精神偶像之一,他荒诞不经而又个性十足的人生令每一个厌倦约束的嬉皮士都为之神往。尤其是在一轮轮经济危机的困扰下,总会有看不清未来的人通过读克劳利的书而了解他的思想,继而追随他的道路。美国的电影摄制者肯尼斯・安戈尔就是他的忠实信徒。安格尔曾到迪拉玛・阿比修道院拍摄了一部记录片,不料拍摄完成后的电影胶片却神秘消失,似乎是克劳利保护自己的魔法仍在生效一样。
而最令人惊异的是克劳利那部《律书》,据说每当此书发行时,一定会有战争或灾难发生。1912年《律书》初版发行时,爆发了阿尔巴尼亚和马其顿反抗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统治的巴尔干战争;1913年再版发行时,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1928年第3版发行时,全球金融危机爆发;1937年第4版发行时,爆发了抗日战争;1938年伦敦版发行时,爆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1983年日本初版发行时,爆发了福科斯群岛战争和大韩航空空难事件;甚至连1967年盗版商私自发行了一版《律书》时,也爆发了第三次中东战争……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克劳利的诅咒所致呢?
时至今日,快要变成废墟的迪拉玛・阿比仍然屹立在西西里岛的海角,每当夜幕低垂白浪滔天之际,似乎仍有野兽之王的幽魂在那里徘徊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