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一只全身黑到发亮的毛孩子。父亲问我这是什么狗,我也只能笑着说不知道。刚见面时,毛孩子有点害羞,低下头来蹭我的臂弯。刘说给她取个富贵大气的名字,我打趣道“这么黑的狗,不叫小白可惜了”,母亲更直言道取名叫大黑,我便不由得想起了大黄。
儿时我便随父母一起漂泊异乡,彼时才三四岁的年记,很多事情都已经随时间忘记,但大黄一直在我的记忆里从未被抹去。
大黄是我儿时唯一的玩伴,初到他乡的我,从没有见过其他小朋友,更没有朋友。父母便给我带来一位特殊的朋友——毛孩子大黄。印象中我并没有询问母亲大黄来自哪里,想来应该是拥有朋友的喜悦胜过了一切。
大黄正如其名,是一只全身黄色毛发的中华田园犬。对儿时的我来说,大黄的智慧足够和我平起平坐。我在棉花田里睡觉时大黄一直守在我的身边,我醒来后便带着大黄一起去抓蛐蛐。大黄对蛐蛐有一种特别的执著,还有蚂蚱螳螂,如今想想,可能是因为对一个不富裕的家庭来说,那是大黄唯一可以吃到的荤腥。
大黄身体长得很快,高大又壮实,反观儿时的我,瘦瘦小小的。依稀记得初见时大黄还是一直小狗狗,不多时大黄便长得跟我一样的体型。
记得那年夏天,一段新的友谊差点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红薯田里一位阿姨的女儿和我在一起玩耍,女孩大我一岁,母亲让我喊她姐姐,腼腆的我始终没有喊出口。我们两个愉快的度过了一个下午,离别的时候,我轻声的问道“明天你还来跟我一起玩吗?”她开心地回答道“好啊。”我开心的回到家里,大黄欢喜的向我奔来,我一把抱住了大黄,告诉他,我有新的朋友了,大黄也好像听得懂似的,呜呜的叫出声。
第二天,我早早的起了床,随父母到田里等待。中午,下午直到傍晚,可她却始终没有出现。我低着头难过的问母亲,她为什么没有来跟我玩。母亲笑着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因为你昨天不叫人家姐姐,人家觉得你没有礼貌。夜深回到家里,大黄好像发现了我的沮丧,低着头跑了过来,一声不吭地坐到我的身边。这世界又只剩下了我和大黄。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我被母亲送去上学,大黄在我去学校的时候被送到了大姨家里,我也在学校里认识了许多新的朋友,大黄也逐渐在我的生命里失去了踪影。
终于到学校放假的时候,母亲带我到大姨家里,我兴奋地问母亲,我是不是又可以见到大黄了,母亲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我。我幻想着大黄向我飞奔而来的场景,想着大黄如今是不是变的更加高大,可我并没有见到大黄——墙上的一张狗皮映入了我的眼睛,我问大姨和表哥,大黄呢?表哥指了指墙上,那不就是大黄。我质问母亲,为什么要把大黄送到大姨家里,为什么要杀掉大黄,母亲回答说。
直到现在,我还是想不到自己当初是怎么接受那个回答的。是因为自己从小便足够坚强懂事,还是自己抛弃了和大黄的友谊。
手掌传来的温度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轻轻的抚摸着这只黑色毛孩子,也并没有给她取名字。她和大黄一样温顺聪明,一样的充满灵气,我试图从她身上寻找大黄的影子,可她并不是大黄。
是的,没有事物可以代替大黄,代替我们之间那份独一无二的友谊,代替我那孤独却依然美好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