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常听人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很不以为然。那时年轻,早晚刷牙漱口,牙齿保护得好,便从未遭受过牙疼折磨。直到前些日子,马上迈进五旬门槛的我,由于平时老琢磨着如何多挣点钱留给儿孙受他们尊敬,再给自己和老婆备一份丰厚的退休金补齐年轻时没能游山玩水的缺憾,便日思夜想地睡不好觉,火气遂逐渐侵袭上头,最后所有幽愤着落到牙齿上,牙齿便钻心彻骨地疼起来。
也别说,这疼起来真能要人半条命。仿佛有人拿着飞速旋转的手枪钻,锋利的钻尖顶着牙龈,死命往里钻,那疼痛锥心刺骨,拽肝扯肺,几乎每一个毛细血管都被扎着,戳着,直想让人扑倒在地,打着滚拼命哀嚎。
还好,我用我过人的毅力和优雅的矜持,控制住自己没躺到地板上打滚哀嚎。我决定请手段高明的牙医来对付牙痛。小样儿,看你横,就不信收拾不了你!我拿出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的精神来给自己鼓劲儿。
走出我家所在的胡同,右拐200米,然后横穿车水马龙的吉祥大街,就到了槐州市名头最响,门头装修最奢华的“洪是神牙科专家诊所”。撩开晶莹剔透带花纹的多条塑料门帘,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您好,先生,欢迎光临!
我定睛看时,只见一位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躬身弯腰,笑靥如花地和我打招呼。她一袭粉红大褂,头戴一顶洁白护士帽。
我心“怦”然一动,如花绽开,这要搁大街上,她会理我?忙不迭点头,对,牙疼,治治。
好的,先生,里面请。护士小姐笑得更加灿烂,风摇杨柳般把我引到问诊台前。
台后真皮沙发椅上坐着一位戴眼镜,穿白大褂的肥胖中年男医生。他浑圆的大脸浮着笑,问了一下我的情况,说先检查一下。
得多少钱?我深怕上了套,赶紧问。
免费。胖医生一挥手,过来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女医生把我领到旁边的大厅,让我躺到一人宽的榻床上,然后移过来一台一米来高,上部手掌一样伸着的仪器。仪器上面带灯。女医生打开灯,照着我的嘴,手拿镊子示意我张开,接着冰凉的镊子伸进嘴拨弄一番,然后让我下床跟着她回到问诊台前。女医生向男医生汇报,牙裂缝了,得修。
男医生大脸又浮出笑,问我,修吗?
不知怎的,牙疼得厉害起来,我捂住腮帮子,回答,修。得多少钱?
一次80。男医生回答。
80?我一想,可以接受,就点点头,又问几次修好?
顶多3次。以后永远不会再疼。男医生极有把握地说。
3×80,240元,终身,我踌躇一下,心想贵些就贵些吧,240元买个牙永远不疼,也值。就点头应允。
于是男医生拿出一份协议,写上修牙,3次,让我签名,之后告诉我,一星期一次,今天先做第一次。说罢,一努嘴,安排女医生,给殷师傅仔细修啊!
就这样,我一连修了3次。最后一次修完,女医生告诉我,殷师傅,你的牙龈神经已经给你挑开了,永远不会再疼了,只是牙裂了,得用牙套保护起来,不然不多久,牙会掉。
那就装个牙套呗。事已至此,我不愿更糟糕的状况发生,赶紧答应。
好吧。女医生又把我领到男医生面前,又签一份协议,咬了牙模,然后男医生说,交钱。
多少?我问。240元。男医生答。这么贵?我叫起来。贵啥贵?看你是咱县城的人,给你的优惠价,若是其它地方过来的,少说500。不交可以,过几天牙掉了我们不负责。男医生一脸严肃。
无计可施,我只得交了。然后他们拿出一个纸版,上面写满了各种牙套的材质。问我,选哪种?
我仔细一看,有非贵金属,贵金属,全瓷的几类,看得我眼花缭乱,懵逼了,只好小心翼翼地问,哪种合适?
全瓷的,对牙龈不但不伤害,还有保护作用,最好。
那就全瓷吧。我说。心想反正我交过钱了,最好的多划算。又问,啥时装上?
三天后过来装。
时间很快到了,我又来到诊所。怕牙掉啊,所以不敢怠慢。我问男医生,牙套可以装了吧?
男医生乜我一眼,钱交了,马上就装。
我大惊失色,上次钱不是交过了吗?
上次是牙模钱,这次是牙套钱。你到饭店吃完饭只给人家饭钱不给菜钱吗?
那交多少?
全城最低价,48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