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阵狂风后,巴拉姆山吐出了长长的气息。
田佳一大早起来,推开门,便看见老柳树滋滋的撕裂开厚厚的嘴唇,芽便从舌苔上伸展出来,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生命价值,老松树也撞开了冬天的大门,尖尖的笔头直指蓝天,绘画青春的魅力,杂七杂八的树木,一个个鲜活的实体暴露出来,展现自己的十足韵味,就连小花小草也腾腾地调动,冲出冰冷的季节,领略自然的风骚。
田佳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远处的山脉,理了理鬓发,掏出木梳,一边梳理一边对酣睡的男人叫到:“起床了,起床了,一夜的风,吹开了一个季节了,春来得早,好暖!”
男人王猛揉搓捉惺忪的眼睛,说:“叫啥子麻,老早早的,又没有什么事?”
田佳回道:“我说猛子,你在城里呆的时间长了,连季节都忘了是吧,大好天气拉豌豆呢,快起来洗脸,上厕所,我去做早点,一切完了,就上山。”
王猛心里在嘟囔,这婆娘,不知道自己在外打工的苦,回家几天,原本好好休息,一大早鬼喊辣叫的。唉!男人呀,这就是男人。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田佳热呼呼的洗脸水端到他的面前。
田佳和王猛两口子走出门,沿着小河边弯弯的小路走去,巴拉姆山一时间热闹起来。
小河那哗哗的流水声好像比往日更清脆了许多,河里的石头滚圆滚圆的,清水塘里的青苔绿得发青,拉得跟田佳的辫子似的,青蛙、蟾蜍开始产卵了,隐隐约约地在水里飘荡。流水的背后,花蝴蝶飞来飞去,昆虫也多了好些。山雀的叫声交交错错,嘈嘈杂杂,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组合了一曲优雅动听的山野长歌。乡里乡亲,你来我往,笑语声声。树木与树木之间,小松鼠奔来跑去。田佳对着王猛笑着说:“猛子,好久没有尝到山里这馨香的味了吧!”
王猛笑着说:“是呀!真舒服,谁不说俺家乡好,咱们亚带季风气候的巴拉姆山的早春风光美极了。对我来说,在城里就一种挖掘机的声音,便没有了。要不是为了给爹娘治病,我才不去干那活,在家多好也。”
田佳温馨地说:“猛子,过了今年,咱不去了,好么?”
王猛看着田佳那粉红的笑脸,弯弯的眉宇,深情的眼神,甜甜的酒窝,苗条的身子,心里那种欢喜用语言表达不出来,他吸了一口气,嘴巴鼓鼓的,用力地点了点头。田佳欢快地笑起来,小白牙露出来,更加光彩照人。让王猛的心蜜糖似的。
田佳转过身咯咯地笑着说:“走!”
王猛也符合着:“走!”
豌豆地到了,田佳放眼望去,阳光下,成熟的豌豆,一吊吊,宛若即将吐丝的蚕,金黄的麦子在风中翻滚,犹如海里的白浪,河谷底,攀枝花火红火红,绿竹青青,高山上,万花吐蕊,山茶怒放。红白相间的土地上,农家人狂喜地收割春风里的富足。
田佳对着王猛说:“猛子,你歇着,我拉就够了。”
王猛的心热辣辣的,此时他才知道,女人对男人的呵护,对男人的爱在心底,在行动,不在嘴上呀!怎么可以让她一人做活呢。王猛的话是说不出来了,默默地跟着田佳拉起豌豆。远处,山歌走起:
男:攀枝花开一堆火,巴拉姆山妹等哥,攀枝花树脚下做,那天那时才等着。
女:太阳出来照山坡,哥在山坡石上坐,好久不见情妹面,等哥等得好心焦。
男:攀枝花开一吊吊,妹在花下心发烧,不是口渴不是病,只等情哥人早到。
女:太阳出来照山坡,哥在山地把豆割,哪天得妹一家做,吃得香来睡得着。……
田佳对着王猛说:“好好听的山歌,来,我们也来凑个热闹,干起来。”
王猛笑了笑,说:“我笨嘴笨舌的,再说好几年没唱过了,我就不唱了。”
田佳嗔怪道:“窝囊废你听着,我来。”
田佳清清嗓子唱道:花开鸟鸣春正香,巴拉姆山暖洋洋,公鸡惊破春香梦,等哥陪妹做农忙。
山那边传来:昨夜星辰风露中,你我南柯一梦浓,听音如见妹的面,山歌描出妹面容。
田佳回道:巴拉姆山水长流,妹家有夫陪着走,和歌之人寻找妹,唱山唱水跟着走。
传歌:巴拉姆山流水长,唱歌遇着个美娇娘,牙尖嘴利声音好,丢了丈夫跟哥闯。
在地里拉豌豆的人们都笑起来,一个女子叫道:“田佳嫂子,柳家法法呢,跟他甩起来。”
田佳唱道:巴拉姆山流水长,春季就遇屎壳郎,唱山唱水你不会,信口雌黄乱球讲。
柳家法法: 巴拉姆山春草发,唱歌遇到小丫叉,你的山水别人唱,郎家领你到处耍。
田佳和柳家法法你来我往对唱着:
女:巴拉姆山清水清,清水照见鲤鱼精;清水照出郎家脸,鬼魅立马穿嫁衣。
男:巴拉姆山云起斑,小妹穿黄又穿蓝;哥哥衣脏裤又烂,哪敢跟妹唱歌玩。
女:秧鸡腿高穿短裙,鹧鸪脚短穿花衣;两两穿着不一般,却爱同在水边戏。
男:好花红来好花红,好花生在大山中;有情有缘排花坐,无情无缘难相逢。
女:世间只有常青树,人间未见花常红;果熟要摘哥就摘,别叫猴子把果捅。
男:巴拉姆山好花球,好花落在水里头;有船有桨跟花去,无船无桨望花走。
女:豌豆成熟你不收,种子当留你不留;花在面前不伸手,敢说无桨望花走。
男:巴拉姆山好花鲜,好花开在山中间;无云无风花更鲜,小哥哪样挨得边。
女:三月花多郎眼乱,四月风多浪不平;乱草吹进豌豆地,风流甩乱女人心。
男:巴拉姆山好花开,好花开在陡石崖;三把楼梯不到顶,哥哥变猴也难挨。
女:牵牛花藤攀石岩,慢慢爬行待花开;猴子看花不上眼,吃饱野果上高台……
田地里的人们收割着,阳光照耀下的巴拉姆山一片生机昂昂,至到雀鸟都叫累了,吃饱了,开始寻找栖息的时候,人们才挑起担子走向炊烟袅袅的家园。柳家法法终归不是田佳的对手,虽说唱了好一阵子,还是输给田香,声音渐渐丢失在山里的土地上。田佳收了歌,笑着对王猛说:“这个二楞子,好山好水他不唱,偏偏要干情感的,这下他舒服了,嘻嘻,被挖苦一场他才知道田佳不是好惹的,走,我们该回家做午饭吃去了。”
王猛说:“ 田佳,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田佳笑了笑,说:“山歌麻,本就是无心的,你当真干啥?走走走,回家。”
王猛抓了抓头皮,想了想,也是,便跟着田佳背起豌豆,向家里走去,在他们的后面是晴朗的天空。
二
亚热带季风气候塑造了巴拉姆山的立体气温,星罗棋布的村庄,构成了一幅乡土风光的画卷。一幢幢小洋楼在绿竹红花中崛起,在外打工的人节衣省食,在寒冷的年夜报财归家,巴拉姆山的春天便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景象了。田佳和王猛背着沉重的豌豆,走在回家的人群中,田佳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喜。今天,有丈夫陪在身边干活,对于她来说,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劲头很十足,再重的担子也变得轻了,大概就是山里人的爱吧,没有言语,只有心里。
田佳的家在巴拉姆山中部,村子十多户人家,家家都是一个四合院的乡村小别墅,大门是红漆的,村子门外是宽敞的车道,车道两旁是翠绿的馨香树,其间夹杂着桃李苹果什么的,房屋周围满满是高大的大龙竹,田佳家在村子的最高点。田佳两口子一前一后穿过车道,绕过村子,便到了家门口,俩小孩坐在门口捏玩着气球,狗儿蹲在孩子的后面,望着四方,婆婆的饭煮好了,坐在门口喂鸡,公公在铡草。田佳歇下背子,抹去头发上的豌豆树,五月桃的脸上汗珠子飒飒往下落。王猛也跟在后面,歇了豌豆,抖落身上的豆渣。田佳望着俩孩子说:“别玩了,帮奶奶收拾桌子,爸爸妈妈洗洗脸,吃午饭!”两小孩丢了气球,跑进屋里,帮着奶奶去了,田佳望着王猛,心里甜甜的。
二十岁就嫁到这个家,伴随着而来的是,两个老人不间断地生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不算,还欠下一大堆的外债,两个孩子的出生,更增加了生活的压力,似乎让人透不过气来。王猛整天唉声叹气,田佳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转,无奈之下,田佳对王猛说:“你出去打工吧,我会守好这个家。”王猛似信非信地望着田佳,田佳肯定地点点头。 十年了,夫妇同心,其利断金,外债还清了,小洋楼也盖起来了,两个老人也怪,病痛全好了起来。
吃过早饭,田佳收拾了碗筷,对王猛安排道:“猛子,称着你在家,我们把空地翻了,过几天我才好播种,午觉就不要睡了,我去赶牛,你抬上犁。”
王猛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卷烟,抽一根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望着走出房门的田佳说:“好的,有人指挥的工作好做咧。”
父母看着王猛那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心里很是高兴,老母亲拉着小孙子的手站起来,小声地喃喃地说道:“世间就是好,一物降一物。”老父亲也站起来,笑了笑说:“巴拉姆山的春天,是多么地灿烂与光明哦!”
王猛瞅了瞅父母,站起来,走出门,抬起犁铧,跟上田佳,慢悠悠地走向巴拉姆山。
巴拉姆山的生活,是在山歌里走过的,王猛和田佳走在你弯弯的山路上,耳畔便传来了男女的山歌声:
男:细雨过后桃花开,巴拉姆山发嫩苔,哥哥站在桃花下,满心欢喜等妹来。
女:细雨过后桃花开,巴拉姆山发嫩苔,妹是桃花哥是树,俩相依依走拢来。
男:见妹长得白苔苔,好比桃花正在开;哥想上前摘一片,又怕有人抢着来。
女:莫抬举来莫抬举,哥你抬举妹头低;妹脸白白是无力,哥脸黑黑有神力。
男:哥脸黑黑像木炭,实在不敢说有力;天鹅飞进桃花里,叫哥怎样去寻觅?
女:哪个做工脸不黑?哪个烧火不冒烟?哥你黑脸白在手,白手起家后来甜。
男:肤色不由自己选,由人喜爱由人嫌;哥黑只是黑表面,嫩笋剥皮见新鲜。
女:白白瘦瘦妹不恋,乌乌黑黑妹喜欢;山中杨梅妹吃过,白的没有黑的甜。
男:妹的眼力真要得,哥我黑得有颜色;进山去找萝籽,哪个不把黑的摘。
女:山中老虎美在背,林中百灵美在嘴;绣花枕头美在外,种田人美在心扉。……
王猛对田佳说:“听听,情歌对起来了。谁呀?”
田佳笑嘻嘻地说:“好像是上村的高健明和小巧妹在对唱吧,你也想来一调是吗?”
王猛瞅了田佳一眼说:“我那会,只是听听而已。”
田佳说:“劳逸结合,苦乐搭配,干活不累。农村人嘛,这些年来,年富力强的都打工去了,留下的大多是上学的,年老的,幼小的,家里实在走不出去的,过了春天,就很见不着人影了,满山的青绿满山的牛羊就那么些人,好山好水好风景,早出晚归好枯燥哦!看手机、电视没那个时间,再说,偶尔看一下眼睛还疼痛,唱山歌好,苦了累了,散心呢。”
王猛情不自禁地说:“再过几天我也要走了,这里的山山水水,虽然带不走,但是,这里的深情厚谊我是要带走的。让巴拉姆山的朴实 纯情、善良永远陪伴着我。牛架好了,开工吧!”
田佳望着王猛,心里欢喜地说:“明年你就不用去打工了,咋们承包的土地上的果树也不让你去了。”
王猛摸摸乖巧的水牛肩膀,挥动鞭子说:“牛儿走起!”暖洋洋的太阳照耀着巴拉姆山,一组山歌随风飘来:
男:巴拉姆山花一枝,巴拉姆河一条鱼;河中选得一个妹,貌美心美像珍珠。
女:见哥生得黑生生,好比山中大树身;不会变成田边草?风吹禾草两边分。
男:妹你长得好端庄,头上戴花十二样;十二山花来比妹,行行逊色又逊香。
女:哥你长得好端庄,虎背熊腰好要强;上山好比虎上岭,下水好比龙过江。
男:妹你长得十分娇,眉毛生来像柳条;两眼好比龙珠做,双肩好比龙鳞包。
女:甘蔗再甜不如糖,白菜不如芹菜香;妹是园边菜籽鸟,哥是山中金凤凰。……
田地里的人们收的收,种的种,阳光照耀下的巴拉姆山一片生机昂昂,至到雀鸟都叫累了,吃饱了,开始寻找栖息的时候,人们才挑起担子走向炊烟袅袅的家园。田佳笑着对王猛说:“今天不错,两亩地就要犁完了,你要啥奖励呀?”
王猛也笑着说:“奖励嘛,早点回家吃饭,然后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最好能到明天早上十二点,没人来打扰我。”
田佳笑了笑,说:“想得到是很美,可我不会答应的,明天还得早早起来,帮我把牛圈里的粪全背到山地里呢。”
“休息一天再背不行呀?”
“做父亲的人了,还懒做活。你打工去了,要苦死我么?”
“拿奖励呢?”
“晚上我带你去河边听山歌。”
“那叫奖励,要去你自己去,我要休习。”
田佳笑望着王猛说:“大男人,真没出息。走,我们该回家做晚饭吃去了。”
王猛抓了抓头皮,想了想,也是,便跟着田佳扛起犁铧,向家里走去,在他们的后面是蔚蓝蔚蓝的天空。
三
春天夜晚巴拉姆山的是宁静的,凉风悠悠地吹,鸟儿早已吃饱喝足,沉入在香甜的梦中了。合欢已经冒出了一对对整齐的嫩芽,跟着橄榄枝在风中慢腾腾地摇摆,绿竹发出丝丝作响的声音,招呼着悠悠白云向东移动。夕阳的背后,是星星的满天,满天的星星。年老的人们吃过饭后便看着小孩子,或是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好多家庭的青壮年男女,开了春便到城里打工去了,村子外面的马路上行人很少少。田佳和王猛走在村头上的铺了水泥的路上,虽说已是两个孩子的夫妻了,但却像一对火火的恋人。
王猛叼着香烟,田佳剜着她的左手,他们慢步在乡间的林荫上,享受着多年来久盼的那份温存和浪漫,走向河谷深处,追逐那一抹逝去的青春,补回多年前的许下的承诺。
王猛望着河谷那潺潺的流水说:“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走路了,老人在家,孩子在家,我们会不会让别人说闲话哦!”
田佳说:“活路快做完了,你也差不多要走了,我跟爹妈说过了,孩子交给他们待一晚,让我们放松放松,过了今天也许这辈子不会单独走我们的二人世界了,看看河谷的两边,那一对对,一双双的人,有比我们年轻的,也有比我们年长的,我们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有属于我们一点空间。也是填补你我年轮的一个空缺吧!你听到了嘛,巴拉姆山的夜色里,悠扬的山歌唱起来了。”
男:巴拉姆山小姣娥,清水河畔来对歌;让哥密密吞口水,天上月亮手难摸。
女:哥是月亮妹是星,星子不比月亮明;妹是池塘哥是海,池水不比海水深
男:星星爱把月亮追,金鸡想把凤凰陪;心想织个金笼子,又怕得笼鸟又飞。
女:妹是路边一株梅,无人管来无人围;让哥拿回园里种,免在路边受风吹。
男:山妹长得像枝花,心灵手巧会当家;凤凰含珠飞过岭,金鸡急得满地爬。
女:当家还是哥在行,计算机子肚里藏;田头打算到田尾,谷子满仓银满箱。
男:小妹生得实在乖,巴拉姆山嫩花开;嫩花招蜂蜂愿死,小妹叫哥哥就来。
女:哥叫小妹妹就来,只因小哥长得帅;今晚跟哥走拢来,合欢树下真情在。
男:小妹长得真聪明,惹坏万千后生人;蝴蝶飞进蜘蛛网,死在树桠为花深。
女:聪明还是哥聪明,好比灯笼挂天庭;妹是画眉红豆眼,想看灯笼眼难睁。
男:小妹长得美娇娇,情哥越看越心焦;只恨今世无缘分,巴拉姆山又无桥。
女:想来妹家不用桥,哥是蜜蜂会高飞;有心就往园里进,无心莫在园边飞。……
情真真,意切切,田佳夫妻两听得入了神,忘记了唱歌的人是谁,只待是风悠悠,水悠悠,两人坐在河边的石坎上,田佳靠在王猛的怀里,望着满天的星星,想着又要夫妻两地分离了,那一股温馨将在漫长的时间里等待,心里涌起千般无头的思绪。她紧紧地搂着丈夫粗壮的腰,让巴拉姆山风停止,水不流,半个月亮也不要爬上来。
四
夜,深沉。唱山歌的没有停,深深地打动着巴拉姆山的人们。
男:妹的歌声实在甜,唱得酸菜变新鲜;挖山听了不觉累,睡觉听了不想眠。
女:哥的声音实在美,唱得彩霞满天飞;挑水听了不觉累,相思病死又转回。
男:妹你是个山歌才,山歌句句口中来;天上小鸟你唱落,水底莲花你唱开。
女:哥你真是山哥才,头句唱了二句来;好比河边竹筒车,车得水花天上开。
男:妹你长得十分靓,好比塘中水浮莲;妹是浮莲浮水面,哥变藕丝水下缠。
女:哥你长得十分帅,好比青松站石崖;哥是青松妹是柏,同去雪山站平排。
男:莫夸了说莫夸了,再夸也是人的花;越吹好花越飞远,不知落到谁的家。
女:莫讲了说莫讲了,再讲也是人的莲;越讲莲价就越贵,不知落到谁的园。
男:新买铜锣色似金,不敲不打不出声;手捏喇叭走天下,今日总算遇知音。
女:纸剪鸳鸯放窗边,特意留来给哥粘;鸳鸯戏水在今日,我俩相约在明天……
歌子尾声嘎然而止,一滴露水滴落在田佳的脸上,田佳慢悠悠从王猛的怀里撑起来说:“好舒服,多想再呆一会呢,想不到夜已经深深,唉,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猛子,该回家了。”王猛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高高地抬起头,拉了一个哈欠说:“山歌好听,还催眠,就是时间太短。我喜欢得想走了。但愿来年的春天,我们美美地生活在巴拉姆山的土地上,做着一个一个甜甜的春梦。”
田佳给了王猛一个飞吻,拉着他的手,沿着回家的路走去,月光淡淡地照着巴拉姆山,星星眨巴着眼睛,催促着他们走回家和和美美地去等待着一个又一个灿烂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