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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星星的年轻人

时间:2023-12-02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王耳朵先生  阅读:

在新闻上看到这个姑娘时,我脑中闪过《人生大事》里的片段。

女孩小文在美术课上画画,纸上,是她画的花圈和骨灰盒,还歪七扭八地写了个“奠”字。老师觉得吓人,就问小文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小文说:“我爸爸妈妈是种星星的人。”

殡葬行业,多少人忌讳又畏惧,觉得晦气、不吉利;但在小文眼里,从事这个行业的父母是在“种星星”。

当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选择去做入殓师时,我想借着她的经历,带你看看这群“种星星的人”的故事。一

浙江“00后”女孩诗洁在清明节那天,正式成为一名实习入殓师。记者问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个特殊的职业,她讲了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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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期间,诗洁最敬爱的初中语文老师因癌去世。她参加了老师的告别式,送了老师最后一程。她看到生前很爱美的老师脸上有一块淤青,化妆没有遮住。

诗洁很难受:“如果是我来做这件事,一定会化得更好一点儿。”

于是,毕业后,诗洁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殡葬行业。

上海女孩Jade的选择经历与诗洁一样。

26岁的她已经经历了三次至亲的离开。每一次,老套的“殡葬一条龙”服务都把亲人的追悼会搞得乌烟瘴气,那些满脸麻木的人,像倒垃圾一样把锡箔纸钱倒在她姑姑的棺木里,有的甚至还撒到了她脸上。他们冷冰冰地、自顾自地走着流程,完全不在乎家属的感受,更不在乎躺在那里的也曾是个活生生的人。

经历了这些,Jade萌生了和诗洁一样的想法:“如果我能进入这个行业,能不能做些什么?”

专业不对口,进不了当地的殡仪馆,大学刚毕业的她索性给一家殡葬公司投递了简历,成为一名实习入殓师。

两年前的夏天,她亲手为外婆布置了一场体面的、有尊严的葬礼。 二

和死亡打交道的人,都不太受人们欢迎,觉得他们天天和死人待在一起,太不吉利。所以,从事这个行业的人有几条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不主动说自己的职业、不跟别人握手、不说再见、不参加婚礼、不抱刚出生的婴儿……

但死亡是生活中不可回避的话题。他们只能沉默地吞下这些偏见,尽力让告别多些温暖和尊严。

1998年出生的茶泉灵,在大三的时候签了一份《人体器官捐赠志愿登记书》: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请用最简单的方式火化,把骨灰撒在风里、土里或海里。如果某一天,有人在大街上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那也许是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又一种方式。

毕业后至今,她在殡仪馆工作了6年,送走了上万人。最难受的,是碰到很小就夭折的小朋友。

她在给小朋友洗澡、穿衣服的时候会忍不住和他们说说话。有时候条件允许,她会给孩子绑上一根红绳,“希望在那个世界,他可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遇到年老的逝者,她尽力不让老人留下一丝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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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80岁的爷爷送走了他的老伴儿。茶泉灵为老人整理梳妆、做告别的时候,老爷爷看到老伴儿化妆后的样子,红着眼睛握紧了茶泉灵的手,说:“化得很好看,她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漂亮。”

这位老爷爷的话,让我想起了我爷爷。

爷爷年轻时很帅,老了以后依然有当年的风采。但临终前,他被病痛折磨得十分瘦削,身体干瘪,脸颊凹陷,形容枯槁。

他讲不出话,也听不见我们喊他。以前身体硬朗的小老头儿,像搁浅的金鱼一样,软塌塌地躺在床上,大张着嘴巴,缓慢又迫切地想多吸些氧气。想到爷爷最终会以这副模样离开世界,我很难受。

但告别遗体的时候,躺在花簇里的他没有一点儿病态,皮肤有了血色,脸颊上有了肉感,安详得像是睡着了。

那时,我真的很感谢有入殓师这样的人,能让老人家以生前最自然的样子离开。 三

搜了一下,世界上每秒有1.8人死亡。也就是说,当你读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个人和世界告别了。

入殓师的职责,就是站在生命的终点,守在人间的门口,护送人们走完最后一程。

曾经有段时间,网传在殡仪馆“上一次夜班挣1600块钱”。

2004年出生的小赵,16岁就入行当了入殓师。他看到这种说法时,只能苦涩地笑笑。

县城里的殡葬业从业者普遍拿着四五千块钱的月薪,24小时轮班待命,每天面对巨大的情绪冲击——除了寿终正寝的,他们还要面对因车祸、火灾、坠楼、溺水等意外伤害非自然死亡的人的遗体。

他们要拼合碎裂的骨头,缝合皮肤裂痕,处理异味,他们要让每一位逝者在最后一程走得温暖、明亮。

遗体整容师贺迅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那是2016年的下半年,一个青年从工地七八米高的搅拌站上摔下来,右脸完全塌陷,面目全非。

殡仪馆内,他的母亲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幕,对贺迅触动很大。

他为青年入殓了4小时。青年的母亲看到被推出来的儿子后,走到贺迅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她拉着贺迅的裤管,满眼都是泪:“谢谢你,谢谢你把我儿子还回来。”

有句话说,入殓既是生者的最后道别,也是死者的洒脱上路。这群种星星的人,尽力想要逝者在最后一刻以最美好的样子离开。

入殓师晓凤曾为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孩入殓。

男孩伤得极重,男孩母亲看到支离破碎的儿子,倒在地上号哭。晓凤小心地为男孩擦洗、更衣,为他缝合头部和腿部的时候,她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晓凤说:“我尽可能轻柔一点儿、细致一点儿,谁都怕疼。”

5小时后,男孩母亲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儿子的脸,而后转身紧紧地抱住晓凤,再次痛哭起来:“姑娘,谢谢你。” 四

纪录片《人生海海》里,一位入殓师说:“我们这一行就是很普通的职业。它既不晦气,也不伟大,只是世人的眼光让它变得不平凡。”

入殓师充当着生与死之间的摆渡人,维护着逝者的尊严,抚慰了生者的哀切。

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很努力、很认真地活着。

人生一场,短暂而匆忙。

终点处有这么一群人,能让我们体面地和世界说再见,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星星 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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