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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长春:1977 ,我参加了高考

时间:2023-09-24    来源:馨文居    作者:灌水大王  阅读:

  1977年12月1日,是恢复高考制度后第一次考试的日子。高考究竟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只有参加过高考的人才能说清楚。人们都说命运由天定,这话一点不假,但是我觉得,关键的那几步,还是要靠自己掌握。如果不是我在报名时相信自己,敢于挑战,那机会很可能就转瞬即逝了。

  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不但彻底打乱了文化秩序,也把官场弄得一团糟。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天否定,明天否定之否定,在如此颠簸的社会氛围中,只有坚持一定的努力方向,才能不受纷乱的社会现象困扰。不自夸地说,在读书学习这个问题上,我是不随波逐流的。比如停课闹革命,学黄帅,学杨莹,学张铁生,反潮流,反回潮,等等等等,我虽然都参加了,但是学习成绩始终是班里的前两名。然而,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1974年的初中升高中,不知什么人搞了个“贫下中农推荐”,其实所谓的推荐,就是拼亲朋,拼官场,拼关系。我家是新搬来的,没有殷实的家底,人生地不熟,加上我又不喜欢阿谀逢迎的那一套,于是乎,就连地主富农四类分子的子女都“推荐”上了高中,而我却从此结束了中学生涯。于是就回家务农,割地打场刨冻粪,一个劳动日值才5毛钱。第二年被派出当民工,打石头筛沙子大会战,第三年刚当了一个月的学大寨工作队队员,三月份就被人替回当小学民办教师。年末的时候,我的那帮初中同学已经高中毕业回家,村卫生所人浮于事也要减人,许多人早就盯上了民办教师这个位置。

  一直到了1977年的9月,有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于是收了好处的傀儡校长就搞了一次教师水平测试,还让每个人写了保证书,不外乎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但是考试结果令官员们很意外,在17个教师中,只有四人及格,我排第三个,所教的学生平均分也在前列。最后还是官员们有智慧,9月17日,马副书记拿着我的保证书,直接向我宣布:大队党支部经过研究,决定让你充实生产第一线。我到现在还很是佩服官员们那次办事底气真的很足,非常干脆利落。于是在精简的口号下,我回家务农,另有三人走进学校。

  1977年10月末,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开了,起初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招生简章说,要高中水平才能报考。就在这时,教过我的赵老师对我说,你不比那些高中生差。我知道,那些高中生天天开门办学,估计也比我强不了多少,但不比怎么会知道呢?好在那时报名什么证件也不要,于是我就硬着头皮去报名了,在文化程度那一栏填上“高中”,交上5毛钱报名费,照片,就这样,第一步顺利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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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村里正在打场,早晨5点就起来摊场,晚上黑天了粮食入仓才收工,人手不够用,队长也是当年反对我读高中的参与者,现在要参加考试,自然不给假。我就利用晚上时间看几个小时,煤油灯下,眼睛还不是问题,关键是冻脚,又不能使劲跺,因为父母都休息了,明天还要起早干活。看着已经三年没动的初中课本,竟然那么亲切,忽然间就有了一种久别重逢的莫名的冲动,难道真要续写一段学生生活?

  就这样复习了9个晚上,生产队打完场了,距离开考日期也仅剩了10天,于是安心地复习了9个整天,如期到了五四中学考场。

  那次全公社共有9个考场,5个理科,四个文科,我在文科第四考场,记得考号是100419,我在工作队时的搭档小范在我前面,初中时的同学小陆在我后面。有个监考教师叫宁振丰,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钟,每隔15分钟改动一回,提示考生注意时间。

  开考前,公社书记汪振山到考场看望大家,他只说了一句话:“有志的青年们好好考啊”。其实,哪个人没有理想,哪个人没有志向啊,但是身不由己,壮志难酬。初中升高中,不让去;当民办教师被“精简”,这一次高考,命运之神会眷顾我这个初中生么?

  12月1日,上午政治,下午史地,比较轻松的考过了。2号,上午考数学,初中的知识几乎没有,高中的知识一道题也做不上。有道题明明看出是等腰三角形,但就是不会求证。相比之下,下午的语文是最好做的了,前一个小时基础知识,收卷,然后发下作文题:1,在沸腾的日子里,2,谈青年时代。我很果断地选择了第二题。四张卷下来,估计得200分左右。听好多人议论,录取分要在240以上。我想,这次就算趟趟路吧,明年再考。

  事出许多人意外,1978年1月5号,接到通知去县里体检。五四公社共18人,理科13人,文科5人。带队的老师说,以前教过学的,如果报考师范,可能有照顾,我不知道考了多少分,能否录取也不知道有多大把握,于是我就把辽宁财经学校改成了赤峰师范。最后的录取结果是:理科9个,卫校5人,赤峰师范3人;文科1人,录取到赤峰师范。

  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谁知道呢,当初的我就是这么一改,从此就和教师这个职业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且我也非常喜欢普通教师这个角色。因为没有以权谋私的机会,因为不是尔虞我诈这个岗位,听到警车响不会头皮发炸,当然也不用提防黑社会。从1979到2016,我从来没有为自己当初的选择而后悔;正因为当初的命运抓住了,还赶上了头班车,所以能在规定的日子里全身而退。

  世事难料。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40多年过去了,想当初,我“在沸腾的日子里”“谈青年时代”,如今,我们在退休后的岁月和同龄人抒发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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