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正用她唯一健康的目光
咬住这把不锈钢小勺。这把传到我手上
闪烁着父亲心意亮光的不锈钢小勺,就要被
不会说话的母亲,咬出血了
母亲是“植物人”缠绕父亲一辈子
哥哥和我都是上面结出的豆荚荚
父亲去世的日子,身后芥芥草的
乡邻,都在议论:母亲这病
其实父亲活着,和死了,都不怕别人背后议论
他闷着头干活,认认真真,写自己的
一撇、一捺
或许在他临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
母亲这株病植物。她离开了父亲
硬朗的骨架子,该怎么活
父亲把一群儿女搭成人字形骨架
才放心地倒下。他变成豆架下面安详的泥土了
母亲干涩的眼睛又走出
那个湿润的人
此刻,没有什么能惊飞她
眼睛里晃动的两泓清澈。我知道那一定是
父亲回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