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爱着泥土和我们
他一生咚咚地，敲打着泥土的房门，他不知道
怎么让泥土里的人走出来
他手上的黎明、雪亮的锄面
总是挖得很深。这翻来覆去的泥土
这谁也说不清恩仇的泥土，总是喜欢
吮吸他脊背上的汗珠
一个个没有干完的白天翻过去，变成黑夜
在暮色里，庄稼和我们
有着不能忽略的成长过程
这最熟悉的影子——沾着泥土味的一个人
如同他昔日的劳动
跟泥土这样容易混淆
这些块状的、颗粒状的、捣碎了
又被粘合起来的泥土。没完没了的伤。不能食用
可有人还在啃食它们
这些前生的泥土。这些来世的泥土
人的一生被滞留在上面。甚至耗费掉
最后一缕光线
父亲终不知如何让泥土里的人、幸福
走出来。他干脆自己走进去
他敲开一块泥土的房门
砰的一声把所有人，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