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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自行车上的流年

时间:2023-11-02    来源:馨文居    作者:玉人牡丹  阅读:

  老家要征迁,父亲丢掉了小院里的很多老物件,唯独对那辆已经锈迹斑斑的二八自行车“下不了狠手”。父亲说:“这自行车还能骑呢,它可为咱家出过不少力。”我和母亲理解地点点头:“就是,自行车还能用,留着吧。”

  这辆二八自行车被父亲擦过多少遍,我真的数不清了。小时候,这辆自行车是家里的贵重物品,被全家上上下下珍视,更像是家庭成员,地位和人一样重要。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作为“三转一响”中的代表,自行车不仅是判断家境富裕与否的标准,更是一个家庭至关重要的交通工具。父亲的二八自行车是1983年买的,据说用了父亲大半个月的工资,我听母亲说过很多遍自行车刚买回来时的盛况——全村人都来家里看,锃光瓦亮的车把上系着大红绸布做的花,看起来喜庆又有范儿。

  那时从家里到镇上,全是土路,根本没有交通工具可以搭乘,母亲做好的手工绣花枕头罩、围兜、布袋、书包……需要拿到镇上的集市卖,家里也需要从镇上买些生活用品。自行车成了首选的交通工具。父亲每次去镇上的时候,都是我和姐姐的盛大节日,欢呼雀跃着要去。

  父亲就在车后座右侧挂一个篓子,篓子里放好去集市上卖的东西,姐姐坐车后座,而我坐在车前梁上,一路向镇上进发。风很凉,吹得我的马尾辫左右摆动;天很蓝,照着我和姐姐的笑脸像花盛开。我们俩一路叽叽喳喳地跟父亲说话,父亲一边回答,一边嘱咐:“老大抓好我的腰,老二你扶好车子把!不要扭来扭去,小心掉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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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欢笑着去镇上卖出母亲做的手工品,再把买的生活用品放在篓子里,像狩猎成功的猎人带着战利品昂首挺胸地回家。父亲的车铃叮咚如泉水流淌,我和姐姐的欢笑像银铃一样清脆,走过镇上的马路、穿过村里的小树林、骑向炊烟袅袅升起的家,父亲到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拿抹布把自行车擦干净。

  我和姐姐上初中时,父亲开始教我们骑自行车,他在后面抓着车后座,我和姐姐轮换着骑,双手颤颤巍巍地扶着车前把,右脚从前梁那里掏出去踏在脚蹬上,一压一压地走,虽然从背后看起来模样很滑稽,但那是最有成就感的时候,也是我们和父亲最贴心的时候。

  此去经年,我和姐姐长大成家,二八自行车和父亲一样开始衰老:车身的漆已经斑驳脱落、车子的链条开始锈迹斑斑、刹车片也磨得像纸一样薄……除了车铃不响,到处都响,但它依然在发挥余热:父亲推着我的小儿子在村里转悠,儿子也像当年的我一样,笑得咯咯响。

  我知道,父亲舍不得这辆自行车,其实也是舍不得车上的流年,因为自行车就像一个见证,见证着流年暗换,见证着孩子成长,更见证着生活变迁,怎么舍得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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