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通
这个冬天不下雪
这个冬天不下雪，
风的骨头里堆满了霜。
一天比一天难以形容，
远方，农人们用炊烟
网住铁犁和镰刀。
而麦田和鸡犬
各自安排着光阴，
没有多余的叶片和羽毛。
偶尔也会有雨，也会起风，
但都无法到达悲哀。
期待一场雪，比期待
一个人，会更加无助。
那个人反复说来，却遥遥无期，
久了，我就没有悲伤，甚至连
怀念都变得虚无。
而雪，多么冰冷又耀眼，
从记忆开始，从未出生时
它就一直在，一直落在日子里，
没有它，人生等同于没有来过。
哦，多么冰冷，又多么耀眼!
一个人的夜晚
一个人的夜晚，
给星星去信。黑色的封皮上
写着明亮的名姓，在无边的
巨幕上写下泪水，颤栗和希望。
在遥远的彼岸，有一片光属于我，
另有一些库存的时间，水和鲜草。
我会嘱托你，给我的花园再种几株
银杏，那金黄的
落叶，会是我的最爱。还有，马匹和
柴火也是必备的，我要用它们取暖。
我也去看了大海，它应答我，陪我
一起来，但它很快又说，它不能呆久。
因此你也要格外看好那一小块水，它与
海尽管不同，但是它们的血液是一致的，
我希望它不久就可以出落成海的性格。
你看看，我还可能遗漏了什么，我在
安静的时候尽可能多想到一些。
哦，对了，天气越来越冷了，你别
冻着自己，我们说好了，春暖花开的
时候，我带着一群孩子来看你。
孤 岛
要经过多少年，你才来到
这里。才成为现在的你?
每一片海水都是相连的，
每一座岛是否也有着相同的
命运?那些漂移着的岛，
是否正以自己的方式相聚?
正如我远方的兄弟，他是否会
遣一只大雁飞过我的头顶，或者
让云彩变做雨水在清晨敲打我的窗户?
一个人，可以是一座岛，也可以是
一片水。但你见过真正的孤岛吗，
只要你踏上，就是一座岛与另一座岛的
连接。你在，你就是一座岛。
这是否意味着，孤岛只存在于内心，
存于虚无?而虚无，是否正是一片汪洋
连着另一片汪洋，一座岛无法分辨
另一座岛?
独角兽
——致江离
有时，真想跟神说说话
惟有你可以散去忧伤，
让那些星宿回到原来的
位置。让那些失落复原。
如果有一片祥云潜入内心
有一滴泪流进血液。此刻
一只虫子已变做蝴蝶，一匹
马正孕出龙形，是你吗?
在日夜兼程，给我未知的
未来安放鲜花，洒着鲜艳的
水，并使暮气深沉的黄昏
有了清晨的姿色?
我多想，在自己的花园里，种植
露水和烟火。多想，也有一片天，
养着自已的羊群和草原。我甚至
还想，我的头顶也能长出一只角来，
带着那些流浪的星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