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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火

时间:2024-05-12    来源:馨文居    作者:皇甫琪  阅读:

  壬辰深秋,我在阳朔返桂林的途中,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叫尹建增,是葛小树部长的秘书。他告诉我,葛部长收到了我的信,让他问一下王文奎老师的近况,并且说还要抽时间去看望。

  葛小树,中共原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实事求是地讲,我并不认识葛小树。给他写信,是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王文奎老师。其实,王文奎老师也只是进入我笔端的诸多人物之一,既不沾亲,也不带故,但他是我在原平最敬重的两个人之一。走进他,是因为一篇文章。那篇《草根诗苑更繁茂》文章的作者贾宣生先生,则是我在原平最敬重的另一个人。

  要说王文奎,就不能不提及原平农民诗曲社。

  原平农民诗曲社成立于2008年,它的前身是楼板寨乡农民诗书画社、永兴村农民诗书画社和云中诗词社。现有会员150余人,分布在全市13个乡镇80多个村庄,总社设在王家庄乡永兴村,根据活动需要,总社下设楼板寨村和北庄村两个活动基地。为便于管理,以地域设立分社,现已成立有北庄、楼板寨、屯瓦、山水、观上、永兴、西池、下薛孤、原平城区、解村、长梁沟等11个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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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平农民散曲社是全国唯一的一个农民曲社,曲社的曲刊《农民散曲》是全国第一本农民曲刊,“原平散曲,农民风采”是曲社的品牌,是原平文化繁荣的产物。农民散曲,引起了专家领导的重视,他们的散曲作品发表在国家、省、市刊物。五年来共创作散曲千余首,有10位农民的散曲在全国诗词大赛中获奖。涌现出一批“姊妹花”、“夫妻红”、“婆媳乐”……

  原平农民诗曲社坚持以文兴企,文企结缘。成立几年来,得到企业的大力资助,已举办大型诗赛十余次,出版农民诗集8部,计6000余首,诗农个人出书8部。

  这里提到的原平农民诗社、原平农民散曲社、原平市诗词联研究会,实际上是三块牌子,一套人马。

  前面提到的王文奎是原平农民诗曲社的创始人,首任社长,现在是顾问。不过,这个顾问的头衔可不是虚职,也不像人们常说的顾问顾问,顾上了就问,顾不上就不问的荣誉称号,而是比社长还要忙的顾问。

  王文奎,男,1940年农历正月初七出生于原平楼板寨乡王家庄(现改为王家营),后迁往永兴村。祖父是光绪壬午年举人,王家营现存一块“好义碑”就记载着这位举人扶贫济困乐善好施的事迹。王老师父辈4人,一个夭折,一个在林业中专念书,一个在解放太原的战斗中牺牲,为了照顾家中的父母,父亲在小学毕业后就辍学回家。

  王文奎9岁上学,18岁(1958年)中学毕业。学生时代的王文奎是学校文艺宣传活动的积极分子,每逢假期和春节,就和同学们搞宣传,慰问军烈属,自编自演过许多小型节目。高中毕业后回乡,不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没有考上大学,而是因为政审通不过。人家说他的伯父有历史问题,他家的成分是破产地主,学习成绩优秀的王文奎被迫无奈,最后选择了忻州干部培训班。在培训班学习了3个月后,分配到楼板寨乡当教师。在教师这个岗位上,王文奎干了几十年,直到2000年退休。在多年的教育生涯中,王文奎从教研组长到教导主任,从副校长到校长,不管担任什么职务,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位人民教师。凡在他呆过的地方,一提起他,人们都会说他是一个好老师。王老师的好与其他老师有所不同,不是下死功夫,而是肯动脑筋,有自己的一套教学方法。用时髦话讲,就是敢于大胆改革创新。比如,他会根据不同的课文进行板书设计,做出图来,达到图文并茂,让学生的学习兴趣增加;再比如,他注重批语,有针对性,特别是多用鼓励性的评语。学生的一篇作文,不管是开头、结尾、段落衔接、词语运用,只要有一点可取之处,就给予鼓励。同时,采用“下水”的办法。所谓下水,就是让学生写什么作文,老师也得写,给学生作示范。为此,王文奎在1984年就获得过全县模范教师的称号,县里奖励了他一辆“飞鸽”自行车,1992年,还被县里评为“语文教学能手”。获此殊荣者全县仅有3人。

  今年5月15日上午,我再次来到王文奎老师的二女儿秋霞家里。

  与上次不同,这次,我是专程来采访的。大巴到了忻州,已经11:10分了。打车来到她住的那个小区后,我拨通了秋霞的手机。秋霞说她11:40才能下了课。我在马路边等她时同浇菜的一个退休老人聊了一会儿,老人走了,我看看离秋霞下课还有一会儿时间,决定利用这个空档去外边吃点饭。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秋霞现在是高三的班主任,爱人也是学校的老师,我知道,双职工家庭中午的时间都很紧张。当我吃过饭返回秋霞家,他们夫妇回来了。坐下之后,秋霞说,等我孩子回来,咱们到外边吃饭去。我说我已经吃过了。秋霞略带愧疚地说,我忘记告诉你了,在这儿等我们回来。因为秋霞下午还要开学生家长会,采访她只能在中午进行。看我不出去吃饭,秋霞就让他爱人做饭,我俩就在客厅里交谈起来。

  我爸爸从小就有一个爱好,就是非常喜欢文学。1956年,他还在范亭中学读初中时就开始在省级报刊上发表儿歌、民歌、诗歌等作品。1963年,他与杨茂林等文学青年出席了山西省第三次文代会,是省作家协会的会员,当地小有名气的才子。后来,是命运把他安排在了教师这个岗位上。爸爸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不管是做什么,都会尽心尽力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那时候,文学在他的心里已经退到了第二位。即使写点东西,也只能是在工作之余。

  那天,王秋霞用家乡话对我说,我爸爸一退休,这下可“放撒”开了。所谓放撒,就是自由了,没有人管了,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放撒开了的王文奎老师把创作的重点放在了诗词散曲方面。十几年前,原平写词曲的人很少,有些人也写,但没有进了“门槛”,没有几个懂格律的,自然也形不成气氛,属于各自为政。王老师把这种现象称之为五少,即:少交流、少讲座、少园地、少信息、少组织。因此,他就萌生了要“点火”的念头,决定成立一个“云中诗社”。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王老师便骑着一辆自行车,东奔西跑,到处打听,凡打听到哪里有爱好写作的人,距离近的就登门拜访,征求建议,谈诗论道,相互切磋;距离远的就打电话联系,或者写信沟通。出乎他的意料,2001年,一个冬天就召集了64个人。他们中间有教师,有学生,有退休干部,有工人。让他感到特别欣喜的是,有3位农民也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参加诗社。他们是永兴村的邢晨,楼板寨的郭成喜,下庄村的李天才(这三个人后来成为原平农民诗曲社的台柱子,邢晨当了社长,郭成喜和李天才当了副社长)。就在这一年,王老师办了一份《云中诗词》小报,成为原平第一份个人办的报纸,也为诗友们发表诗作提供了一个园地。就是这份小报,如星星之火,点燃了原平诗词爱好者的热情,拨动了他们心中的诗弦,凝聚了大家的力量。随着小报的日臻完善,诗词悄然走进了校园,飞向了农村、工厂。像当时的东风中学、长梁沟联校、崇实中学、育英学校、东社中学。在永兴村、楼板寨村,都建有集稿站。这份每月一期的八开四版的铅印诗报,一办就是4年,每年12期,期期不误。她如飞鸿一样,定期为诗友们送去了诗菜词米,让大家品读赏析。《云中诗词》从组稿、付印、校对、发行,全部由王老师一人忙活。他既是编辑,又是校对,还兼着主编和发行。那时候的王老师,经常骑个自行车,进城、下乡,跑学校,去印刷厂,不管春秋冬夏,也不论风霜雨雪。

  王老师的举动感到了许多人。美图印业公司的尚文才,每期无偿多印20份。有几次遇上大风大雪,还主动开车送王老师回家。还有不少诗友纷纷捐款印报。诗人贾良田先生一次就捐了400元,农民邢晨、何计万、张美霞都捐过款。退了休的信用社主任邢登科见王老师这么执著,也跑来相助,解囊捐款。2005年,经原平市文联批准,正式成立了诗词联研究会,制定了章程,组建了机构,将《云中诗词报》改为《云中诗苑》。为适应当时稿源充足,写稿人数猛增的大好形势,报纸改为四开四版。

  2006年,王文奎发现农民中藏龙卧虎,他们中有不少人会写、会画、会书,尤其有不少民歌手,出口成章,一套一套的,想把他们组织起来,创建一支农民诗歌队伍。他拜访了楼板寨的农民郭成喜,永兴村的邢晨,邀请那些会写会画会书的农民到家里来做客,跟他们谈了办社的事,对此,大家一致赞成,举双手拥护。

  因为创作中篇纪实文学《田籁之歌》(载《中国作家》·纪实版2012年第9期),我结识了诗曲社的部分农民诗友,在与他们的交往中,感受到了他们对诗歌的热爱和天赋。

  在那篇作品中,我介绍了只上了一年半(两次合起来)学的杨素华,乡村医生王云飞,利用文化讨债的李智旺,为了订一本《诗词月刊》一冬天没有生火炉子的何计万,挠羊汉宋高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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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王老师家中,我又见到了宋高柱。谈到王老师,宋高柱一张嘴就感慨万分地说,王老师可以说是后半生把命也搭在了诗曲上了。像他这样的水平,要是不办诗社,靠自己的人气和能力还不是满满的一碗饭?咱们这儿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王文奎的大名,谁不知道王文奎是原平市挂了号的好老师,他要是像有的老师们那样,办个补习班或者辅导班,不用贴广告,报名的学生就能挤破门,用不了几年,就能闹他个几十万。可现在招惹下我们这一拨子不开眉眼(这里专指没有多少文化)的人。就说我吧,之前连辞赋分不清,别说什么押韵呀平仄呀,至于散曲,更是连听也没听说过。我参加诗社是因为钟楼寺过会,要我们村出有关计划生育方面的节目,让我给他们编。我就编了一个,他们在会上表演了,反映还不赖。申戌科看了,就推荐给王老师,登在了诗社的小报《田籁之歌》上。后来,王老师就吸收我入了诗曲社。那天,我和王老师在他家中找到了一张2010年的《田籁之歌》小报,上面登着宋高柱的两个曲艺作品(快板书),分别是《黄昏恋》和《近亲超生害处多》。

  从这些曲艺作品里,王老师发现了宋高柱的潜力。如《黄昏恋》中表现“肉猫儿”守寡后的孤独心情时,宋高柱写道:“黑夜我一人守孤灯,抱住枕头胡思谋,一熬就熬到三点钟。(白)睡不成觉看电视哇。电视里不是搂就是亲,房顶上公猫母猫吱哇吱哇吼得紧,水道里进来两只谐窝的狗,树上外鸪鸪鸠一口气圪独孤圪独孤的叫,咋思谋这寡也守不成。”

  这些句子,用的就是农民日常的语言,生动形象,通俗易懂,把一个寡妇的心理活动表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还有,肉猫儿和巴三虎的黄昏恋受到了儿女们的反对,肉猫儿便想到了妇联。在这儿,宋高柱没有落入俗套,直接写妇联的人如何如何支持他们,而是笔锋一转:“不知道妇联和他们说了些甚,反正五天后俺就领了结婚证。”这一个不知道,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宋高柱后来成了诗曲社的骨干,写出了不少佳作,还获得过好几次奖项。且看他后来写的这首《正宫·塞鸿秋 农妇诗集 》:一生脚印为原料,拌匀再用真情泡。风云过后阳光照,廿一世纪才发酵,提纯又虑情,杂念都除掉,天然绿色无假冒。

  申戌科是原平农民诗曲社的骨干。纪实文学《田籁之歌》发表后,王老师有点惋惜地跟我说,咱们这篇文章丟了一个人。我问丟了谁,他说申戌科。他说申戌科是诗曲社的元老级人物,参与了最初的云中诗社,并且还为诗歌大赛筹集过资金,联系过单位。我记住了王老师的这句话。在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特意找到了申戌科。

  申戌科说,认识王老师是在七八年前。和王老师一样,我从小也喜欢写作,我写的民间故事《蛤蟆石的传说》,就刊登在1992年的《山西民间文学》上。后来还写了些类似的故事。听到王老师的名声后,我就想找他坐一坐,聊一聊。找了两次没找着。隔了二三年,王老师托人捎话问我要稿子,我就去了。那次在钟楼寺,我还是没见着他的面,就让人把稿子捎给了他。有一年,西庄二月十九的庙会邀请我参加,中午吃饭时,有人告诉我王老师来了,我问在哪儿?那人先说在那儿,后来又说回家了。我就骑车赶到了水库边他家里。一推门,我就问,王老师在不在?家里有个人说我就是。我自报家门:我是申戌科。初次见面的王老师又搬凳子又倒水,热情得很。从那时起,就认下了王老师。再后来,我参加了原平市老年新闻协会,王老师也在其中。老年新闻协会一月开两次会,这样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对于我们写的作品,王老师从来都是鼓励,说写好了,写好了,其实是王老师对我们的鼓励,不是我们写好了,是他改好了。

  王银川与诗曲社结缘,源于《田籁之歌》这张小报。王银川说,有一天,我在串门时看见一张报纸,上面登的都是农民写的诗,我的手就痒痒起来,就照猫画虎学着写了两首。一首是《游五台》,还有一首是《雁门关》,让我村的李千里带上我去永兴村找王老师。王老师看了说好。问我上了几年学,我说高小毕业。后来,我一写下诗就去找王老师,王老师次次说好。现场点评,现场修改。这让我的积极性也越来越高,写作水平也不断得到提高。以前写四句改三句,后来慢慢成了改字。写诗是越写越想写,成天瞎琢磨。想起来就写,手头没有纸,就记在老汉的纸烟盒上。从2009年正月到2010年5月,共写了204首,8月份就出了本书。

  我写诗曲,也是受了王老师的影响。原来咱一窍不通,看小说散文时遇到诗句就截了过去。邢登科说。

  说到这里,杨素华插了一句,说,就是就是。不管是谁写的稿子,王老师一看,总是说,写好了。王老师就是一个好好老师,王老师是我们的宝,没有王老师就没有诗曲社,我的一点成绩就是王老师鼓励的。

  2009年,在一次会议上,《当代散曲》的主编常箴悟这样评价王文奎:王文奎老师是把教学上的经验用到了这里,由浅入深,用形象化的语言,以鼓励为主,培养自信。王老师在读了农民的诗集后,写诗鼓励:“姹紫嫣红赏百花/田园又绽土奇葩/清平天意遂人愿/出水芙蓉赛绮霞/字里锄声犹在耳/行间胸臆远天涯/精心读后余香在/坐看山河细品咂。”这样,以心交友,以诗会友,鼓励农民朋友们写诗的热情。

  王文奎老师确实是把教学上的经验运用到了写诗、写词和散曲上的。他本人的说法是“从一个教育岗位到另一个教育岗位”。教育对大人小孩都一样。就是大人,你第一次说他写得不行,第二次说他写得不行,第三次还说他写得不行,连续几次他就失去了信心,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材料,十有八九就会放弃。什么东西也得循序渐进,慢慢引导。

  王老师告诉大家,农村有小桥流水、绿藤白杨;农村有高山远岭,车流车滚,田园阡陌,庄禾茂盛,牛羊肥壮,鸡鸭成群;农村有健身广场,农民书屋。只要不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其中必定意象万千,万千诗意。他引导大家写农村的美景,写农民劳动的艰辛,写小康农村,写农民美德。把身边的事和原平市的大事,和国家的大事联系起来。尤其是原平的变化,原平的好人,这样,增加和拓宽了写诗的内容,增强了关心社会的情感。

  王文奎老师把诗曲社的社员们分为4个年级,对各个年级的要求都不尽相同。他说,4年级的学生有15人左右,占10%,3年级的有20多人,稍微撵赶撵赶就能达到4年级的水平,他要求4年级的学生在当好学生的同时,要当好小先生,给下面的学生们改稿子,互相帮助,一起努力,共同进步。

  2012年8月下旬,当诗曲社的人们得知王老师患了重症,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结论:王老师是累病了,是因为诗曲社累的。

  能不累吗?

  诗曲社遍布原平的十几个乡镇、七八十个村庄,哪儿没有留下王老师的足迹?诗曲社的一百多个会员哪个没有接受过王老师的指点?会员们创作的数千首诗曲哪一首上面没有侵浸王老师的心血?

  当年,王老师不辞劳苦地奔波,亲自组织了诗社。其实,成立诗社,仅仅是个开头,是万里长征开始了第一步。因为组织只是一个形式,而诗社的活动才是真正的内容。不是成立了诗社就万事大吉,就功成名就。

  诗社的人就要写诗。而诗不是说写就能写得出来,就能写得好的。尽管中国是有五千年文化的文明古国,尽管中国有诗经,有屈原,有李白、杜甫,但那只能代表过去。看看诗曲社会员们的年龄结构,最大的八十多岁,最小的也三四十岁,以六十上下的人为主;再看文化结构,大多是小学毕业,念过初中的也没有几个。让这些长年累月面对黄土背朝天从土坷垃里刨食的农民们来写诗作词弄曲,行吗?

  为了尽快提高大家的水平,写出更多更好的诗曲,当了几十年教师的王文奎首先想到了培训。

  王老师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让他的会员们通过培训来实现自己的梦想,王老师也相信他的会员们有这样的决心,有这样的信心,也有这样的恒心!

  王老师的培训,不像现在许多培训学校,租个教室,聘请几个老师,散发、张贴一张张广告,把自己拼凑的“学校”说得天花乱坠,然后按每人每节课或者是学习天数来收费。王老师的培训是灵活多样的。有集体大课,几十个人在一起学习,有以分社讲,有以片讲,有以作业形式练,有以几个人专门讲。不固定时间,因地制宜,分散与集中相结合,农忙与农闲相结合。

  王老师说,培训的目的在于让大家知道写诗不难,读诗当前。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他特别提出要向民歌学习。他专门讲了民歌的特点,讲了竹枝诗的特点,在他们没有进入格律关之前,先写一些比较容易的但又雅一些的诗作,为进入格律关打好基础,奠定语词语汇的积累。他要求大家多读,习惯于诗的语言,欣赏着诗的音乐节奏,沉浸在诗的意境中,领会诗的特色和情趣,吸收其丰富的营养,开拓心胸。熟悉诗的语言,一是韵,二是平仄,过好平仄关,再过意境关。他自己花钱印了500册《中华新韵》,发给每位会员,并辅导学习,做到会用,分清邻韵,注意入声字的分派。为了达到效果,以作业的形式,印成小报,让大家练习巩固。并且带着答案和自备的小黑板,到各分社去讲解。除了讲解,还请会员登台讲自己的学习体会,让会员们评诗,互相改诗。为便于会员们写作入门,王老师三次专门从北京邮购回于海洲编著的《诗词格律写作技巧》。

  几年来,王老师组织培训逾百次,培训人数达到6000余人(次),旁听人数近千人。还有一点与众不同,别的人培训或者辅导是收钱的,而王老师是“分文不取”,而且常常还是“送货上门”。

  能不累吗?

  为了开阔大家的视野,切身体味,激发灵感。王老师经常组织大家去采风,自带干粮,成群结伙,到工厂,到企业,到学校,到原平风景优美的玉皇峁、山水沟、观上水库、南坡、天涯山,到农村建设先进单位。

  在观上水库采风时,地点就在水库旁边,会议的条幅就挂在跟前的树上。当时树也绿了,天也热了。大家带上小板凳坐在水库边,当微风吹来的那一刻,树叶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光滑如镜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波纹,好看极了。杨素华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自己什么也不懂,当时坐在最后面,准备听完就回家。结果,散会时王文奎老师让参加会议的人每人来一首,还说这是“采风”。她看到风刮得水库里的水忽闪忽闪的,就在心里打腹稿,然后告诉云飞。云飞说不错,不错。她以为人家是鼓励她。等她回家喂了羊返回来,见人们鼓掌。一问,才知道刚才她不在的时候,是别人代她念了她的诗。那首诗的全文是:风吹浪花闪,垂钓坐上观。参会第一次,含义在其间。

  在风景优美的山水沟采风时,这里住着看护森林的人。会员何计万当场就来了一首《正宫·塞鸿秋》:清幽幽龙王山壑一村住,绿荫荫青山秀水万棵树。轻飘飘微风频送千重雾,啊呀呀,神仙到此也羡慕。依山情愿住,为了把林护,乐滋滋又逢盛世生活富。

  在永兴村参加本村组织的二月二神龙文化节,老何即兴又来了一首《正宫·塞鸿秋·二月二》:喜洋洋元宵节日龙灯闹,乐滋滋秧歌社火满街道。风丝丝彩旗气蛋空中跳,花敦敦人山灯海商家叫。天欢地乐年,红日煦煦照,甜蜜蜜农村文化逢春笑。

  通过采访,大家身临其境,有看到的,有听到的,有联想到的,尤其是在大自然中受到了启发,情与景,景与意有机结合,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能不累吗?

  为了活跃诗社的气氛,王老师经常组织赛诗活动。同社会互动,举行诗歌大赛,既活跃了诗社气氛,又带动了全市农民的参与。2007年以来,农民诗社举办了由原平地税局赞助的“地税杯”、由恒昌机械厂赞助的“恒昌杯”、由兴达锅炉厂赞助的“兴达杯”、由三利公司赞助的“三利杯”、由辽晋洗浴中心赞助的“辽晋杯”、由钟楼寺赞助的“钟楼杯”等大型诗赛。而每次诗赛,都是王老师亲自和对方联系,精心策划,精心组织。有些时候,是“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登门讨赞”。

  王老师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没有透露具体的细节和经过,但我能够体会到一个文化人在那种场合中的尴尬和无奈。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所幸,王老师的运气比我好,遇到的都是开明人。这些赞助单位的负责人十分热情,十分要好,让他没有吃过一次闭门羹。

  这也许是诗曲的迷人之处,但我更相信是王老师的人格魅力感动了他们。

  能不累吗?

  为了扩大诗曲社的影响,吸引更多的农民加入诗社,王老师把农民的部分诗歌制成50块诗板(喷绘板,高1.5米,宽1米),先后在16个村庄7个庙会展出。这一点,贾宣生先生在《草根诗苑更繁茂》一文中是这样描述的:“精心制作的40块(后来增加了10块)喷绘诗板,成为一道色彩亮丽、充满魅力的文化风景线,吸引了8000多人前去观展欣赏……正是:南‘展’北‘展’,蔚为壮观,感动乡亲,辉映蓝天。”除此之外,王老师从诗社成立不久,就创办了自己的报纸《田籁之歌》和刊物《农民散曲》(内部),为大家提供发表作品的园地。而印报纸和会刊如果找不到赞助的企业,就得自己花钱。

  开展和诗活动,从2009年开始,王老师设计了和诗安排,每月一次,着专人写出一首诗或曲,他亲自修改后再复印数份,分发个分社,由分社组织实施。王老师还邀请中国《当代散曲》常务主编折电川为农民曲社出曲,参加黄河散曲社的会员应和,从中选出优秀作品,集辑印发,让大家从中得到锻炼、提高。

  邀请省里诗曲专家来原平讲学。2010年,王老师亲自到太原联系散曲家常箴吾、折电川来原平楼板寨村为60多位农民讲解散曲知识,争取一切可能争取的机会,让农民参加市里的专家讲学。如李旦初、江岚来原平讲学,他就与市文联联系,取得同意,让23位农民诗友参加了听讲。

  诗曲进婚宴。这也是王老师的一大创举。从2005年起就开始这一活动。由最初的朗诵增加了诗展、和诗。几年来,18次走进了婚宴。《忻州日报》为此还进行了专题报道。

  能不累吗?

  为了让更多的人和诗曲走出原平,走向省城,走向全国,王老师亲自写了不少评论文章,我看到就有《原平农民诗歌的语言特色》、《情洒征途总有诗》、《评析邢晨诗“风雨口碑”》、《评邢晨、王云飞的散曲》等等。他还把向报刊推荐农民诗曲社会员的作品当做自己的任务。几年来,原平农民诗社有121位农民的180多首诗词散曲,发表在省级刊物上。2010、2011和2012年,《当代散曲》连续三年为原平农民散曲社专门开辟了“曲进乡村”专栏,刊发了编者按,共发表了54人次的散曲作品86首;2010年以来,《诗词月刊》先后4次发表农民诗社会员作品。2011年《诗词月刊》专门开辟“原平散曲,农民风采”栏目,发表了25位农民的40首散曲。《原平时报》、《忻州日报》、《梨花》杂志、忻州诗词学会会刊都发表过不少原平农民的诗词散曲作品。今年4月12日,《山西科教报》组织记者专程到楼板寨乡的山水村采风,在“县域经济”进行了专题报道,发表了题目为“农民诗曲社唱响原平文化建设主旋律”的文章。4月19日,又以通版的形式,刊登了20为农民的41首散曲和忻州诗词学会会长贾真的《来自泥土地的芬芳》评介文章。这篇文章引用了两位诗曲界专家的话。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山西诗词学会会长武正国说:“原平市农民诗曲社的农民诗人们很活跃,特别是他们的散曲,在全国也是独树一帜,散曲是一种和人民大众联系很紧的一种诗词形式,用的都是群众语言,说的都是农民间流传的故事。像王文奎他们的作品,无论从思想内容,还是语言趣味上都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不亚于专业的曲作者,这种做法应该在全省推广,希望在广大农村能涌现更多的农民诗人和农民诗词作者,为满足山西的文化需要和建设文化强省做出更大贡献。”

  山西诗词学会副会长兼黄河散曲社社长、《当代散曲》主编李旦初说:“三晋大地是中国元曲的摇篮,原平市农民诗曲社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诞生并迅速成长壮大,并非偶然,这是基于天时、地利、人和的创举。原平农民朋友的散曲作品,以崭新的艺术形式和鲜活的语言,反映当代农民新的思想感情,关注民生,敢讲真话,有着感人肺腑的艺术魅力,是我国诗词散曲园林一朵散发着泥土芳香的奇葩。我们为中国第一个农民诗曲社叫好!为农民诗曲艺术家们叫好!”

  《诗词月刊》2013年第4期刊发了原平17位农民的27首散曲 ,王老师还为《当代散曲》、《中国当代散曲》组织了两期原平农民散曲专稿。

  能不累吗?

  王老师除组织诗赛,开展多种多样活动外,积极鼓励、支持农民个人出书。几年来,已有王银川、王云飞、李千里、王泽平、陈绪根、宋天有、申戌科、李文龙等出了个人专集。

  说到出书,农民诗社的朋友们争先恐后对我讲,他们出书时,都是王老师给联系的。不过,王老师的联系和其他人不一样。时下也有许多热心的人主动帮助你联系出版社,为你出书,但那都是有偿的。而王老师不同,用贾宣生文章中的一句话,王老师是“贴面厨子”。他不光不挣钱,还贴上自己的时间,自己的精力,有时还要贴上一些钱。有几次,到了出书的印刷厂,人家下了班。王老师就买个饼子,坐在马路边的路牙上吃了,一直等到人家上了班。有人不解,问他图啥?他在一首《南吕·四块玉》中写道:种曲花,心思撒,常到田头问桑麻,忘怀身外乘除价。不为啥,为了啥?为了拓荒多种瓜。

  在诗友们出书的过程中,最忙的人不是作者本人,而是王文奎老师。整理书稿,写序,跑市里的印刷厂,校对,设计,一本书从开始到见书,少说也得跑六七次。出了十几本书,都是王老师给跑的。王银川说,她出书时王老师前前后后跑了13次原平。王老师的家离原平十几公里,往返一次需要两个小时。而每次出外讲课、联系、出报,全靠王老师的坐骑——电动车。这些年,王老师一年中有半年的时间在路途上风尘仆仆地奔波。骑坏了两辆电动车。其间有三次差点出了车祸。

  2009年秋天,王老师骑车去市文化馆,他往西边走时,从南边绕过来一辆汽车,司机看到他后马上刹车停下,而他因为车闸不灵,自己撞到了车上。

  还有一次,他碰住了一个骑摩托的。和上次一样,人家站住了,他撞了上去。人家也没怪他,笑笑说,没闸了?他也笑笑说,对不起了。

  2011年春天,道路旁边背阴处的春雪未化,他骑着电动车到原平去印报纸。路过土黄沟时,迎面来了一辆小面包车,他急忙地捏了下车闸,因为有结冰,电动车猛地一下把他摔倒在右边的路畔上。这时,面包车从左边嗖地一下驶了过去。

  好在三次遇险,三次有惊无险。

  今年5月21日下午,术后半年正在家中恢复的王老师向我讲这些往事时,面带微笑,像在讲述一些与己无关的故事。其实,事情绝非他说的那样轻松。不是碰破这里,就是擦伤那里。毕竟是70高龄的老人了,即使没有伤筋动骨,摔一跤也得疼痛十天半月。

  这时候,有人打电话给王老师,王老师在电话里告诉对方,吃的多了,左边肋骨这儿有点疼,胃里放不下了,就疼。末了,王老师说,是大儿子的电话。

  王老师一共有4个子女,老大是女儿,忻州商校毕业后分配在纺织部门当会计,最初还可以,越往后越不行,后来下了岗,厂里原来应承每月给的200元生活费也兑不了现,现在是自谋职业;老二是男孩,上高中时考上了军校,毕业后又在洛阳学了一年外语(解放军外语学院),分配在上海浦东,近年转业,在街道任党委书记(王老师的手术就是在上海做的);老三是女孩,忻州师专毕业,和王老师一样,是人民教师,在忻州三中任教;最小的是男孩,是忻州地税局办公室主任。

  按说,王老师这样的情况,领着养老金,衣食无忧。每天完全可以跳跳舞,练练书法,打打太极,潇洒自在地生活,可他却偏偏选择了办诗曲社,自己给自己戴了个“紧箍咒”。

  用王老师的话讲,这样做一是热爱,二是责任。这责任二字,说起来简单,其实字字千钧。正是这两个字,让王老师带领诗曲社的同志们在没有任何报酬、没有固定场所、没有稳定的资金来源的情况下,不动摇,不退缩,一直走到了今天。

  能不累吗?

  即便是患病期间,王老师也没有闲着。且看他在病中写的日记:

  2012年9月18日

  事到如今,我也有些急。诗友们也急,家人更急。谁说坦然对待,那毕竟是一种鼓励、安慰。

  2012年9月26日

  一大早,我忙着清理家院,迎接诗友们到来。忻州诗词学会的同志们要来交流座谈。

  已通知参加这个会的农民诗友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电话得知忻州的诗友因故不能来。

  我同诗友们谈论诗社的事,就“清风杯”曲赛获奖作品我作了肤浅点评。忍着疼讲话的。

  大家鼓励我振作精神,尽快诊治。

  下午,我的二小子、二女儿回来接我。晚上商量,决定去上海。

  26日,原计划从忻州来的诗友们因故没有来,但参加会议的农民朋友们都来了,于是,他们自己就开起了会。会上,王老师对在《清风杯》获奖的作品进行点评。在这次由原平纪检委组织的全国散曲大赛中,16名一、二、三等奖获得者全部是原平散曲社的。会上,王老师告诉大家,自己要去上海看病,让大家不要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他鼓励大家,要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又说,散曲社如同一辆马车,大家该驾辕的驾辕,该拉梢的拉梢。会上,他还对2013年诗曲社工作进行了详细的安排。我看到过那个安排,有具体时间,具体地点,具体任务,具体要求。

  能不累吗?

  去年11月17日,我从太原专程去忻州三中宿舍看望出院后在那儿养病的王文奎老师。那天去看王老师的还有原平诗曲社的十几个人(之前我们约好了时间),这13个人是三个分社的代表。手术后的王老师消瘦了许多,体重从原来的 一百四十多斤降到了一百零几斤。不过,那天的王老师很高兴,看到大家,从始到终脸上洋溢着微笑。

  那天,我感受到了王老师和诗友之间的特殊感情。

  如果说把诗社比做一个大家庭,那王老师就好比是这个家庭的主人,而那些诗呀词呀曲呀就是他们共同抚育的孩子。

  那天,七十多岁的何计万老泪纵横,他紧紧地拉着王老师的手,哽咽着说,我就看你这一次了,不能再来了,吐得不行。原来老何有晕车的毛病,来的时候呕吐了一路。四十多岁的王云飞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有几次竟然哭出了声。当然,那天流泪的肯定不止我看到的这几个。

  那天,王老师让大家看了忻州电视台拍摄的反映原平诗曲社的专题片《关注》,同大家谈论诗社的事。每当谈论诗社的事时,王老师高兴的像个孩子,哪像个刚刚做了大手术的病人。

  那天,我在王老师的床边和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原平改革开放民歌选》和其他的诗稿。我劝王老师,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病。王老师说,他在难过(疼痛)和睡不着的时候翻翻,转移一下思绪。在王老师这里,诗稿成为了一种特效药。

  王老师在忻州养病期间,给全国各地曲家寄出五十多本《农民散曲》,曲家们写了不少评论,王老师把这些评论和他平时收集的曲论,汇编成《当代散曲评论选集》,作为农民学写曲的课本,同时也是原平农民曲社对散曲事业的一些贡献。

  后来我在王云飞家中发现他写的一首《双调·长相思 做鞋》:大一针,小一针,一对冬鞋暖几春,情怀育李恩。左一针,右一针,引线穿针表寸心,拓荒铸诗魂。

  原来,那天原平诗曲社山水分社、楼板寨分社、北庄分社的13人去看王老师时,每家(分社)给王老师做了一双靴靴(棉鞋)。快中午了,王老师对大家说,今天咱们不下饭店,就在家里吃,我想看着大家吃饭。那天中午,包括王老师的家人,共20多人。大家有的围在桌子周围,有的坐在茶几旁边。而王老师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大家。

  一个多月前,王老师在上海做手术时,切除了食管,切除了贲门,还切除了三分之二的胃和一截肠子。那时的他,只能进一些流食。

  其实,对于自己的病,王老师也不是没有觉察。他说,因为忙于诗曲社的许多事情而一拖再拖。去年五月份在一家医院看过,医生诊断后说是心脏有点问题。后来一直就按这个来治疗。直到四个多月后在原平医院做了造影,才发现是食管出了毛病,而且已经到了中晚期。

  从2012年9月27日到11月7日,王老师在上海住了整整40多天。手术是10月16日上午做的,从9点到11点,用了2个小时。王老师告诉我,有护士们对他讲,他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山丹丹开花……”。做完手术之后不久,他在病床上写了一首七绝《呈谢长征医院吴彬教授及团队》:长征医院续长征,敢攻尖端敢创新。刀术又镌新史页,且听华夏誉声声。

  从上海回忻州的时候,儿子夏炎不让,但王老师却放心不下。他在日记中写道:“我有许多事要做。特别使我放心不下的是我一手栽培的农民诗社和心血浇灌的那朵原平农民曲花。”

  能不累吗?

  即便是机器,也要定期检修、保养,何况一个年逾七旬的老者!

  说不累是假的。只不过这累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大多时候,是身上累,心里甜。像庄户人圪蹴在自己的地圪塄边,看着自己亲手播下的种子生了根,发了芽,出了土,开了花,拔了节,挂了果,心里自然美滋滋的,乐呵呵的,什么苦,什么累,都忘了,都没了,都飞到了九霄云外,甚至都变成了乐!看到自己创办的诗曲社在一天天壮大,看到诗友们的诗艺在一步步提高,他们的诗作如一只只矫健有力的雄鹰,飞出了原平,飞向了省城,飞向了北京,发向了全国各地,得到了专家们的肯定,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他还会感到累么,还能觉得累么?所以,只能说不累,或者说不承认累。为的是不让别人劳心,不让别人操心,不让别人担心。

  我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文章的标题就是:《原平教师王文奎:诗赋词曲一年获六项奖 》。文章讲的是2011年的事情。这六项奖分别是:在2011年3月参加北京举办的全球“京西稻”诗赋曲大赛中,他的套曲《〈双调·新水令〉京西稻》获得三等奖,同时,他的《京西稻赋》获得优秀奖;在2011年4月参加的大美雁门关征文,于2011年11月揭晓,他的套曲《〈正宫·塞鸿秋〉雁门关》获得三等奖;在2011年6月参加的辽宁省举办的“勿忘九一八,纪念白乙化”宏伟杯全国诗词大赛中,他的套曲《抗日英雄白乙化》获得二等奖;在“枫叶之乡”全国诗赋歌曲大赛中,他的《枫乡赋》和歌词《枫叶颂》同时获得优秀奖;此外,他参加的“海峡情·三棵树杯”大赛, “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等大赛中,其诗、曲作品《秦岭最美是商洛》等都获得佳作奖。

  在我看来,王文奎老师近年的文学成就固然可喜可贺,但他对于原平或者说山西乃至中国最大的贡献是成功地组织了真正意义上的农民诗社,成立了中国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农民散曲社。

  2011年,中宣部在原平调研时给予原平农民诗曲社极高的评价,称“原平农民诗曲社的成立是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创举”;2012年在离石召开的中国当代散曲研讨会上,时任中国散曲社常务副社长兼秘书长的赵义山在谈到山西散曲在中国当代曲坛的四大标志:一是成立了黄河散曲社,二是办了《当代散曲》,三是有了一批女散曲家,四是有了原平农民散曲。

  正是有了他的累,才有了原平农民诗曲社今天的成就!也可以说,是他的累换来了原平诗曲社今天的累累硕果。

  原平农民散曲社是在农民诗社的基础上成立的。为什么要成立散曲社?王文奎老师的回答是:长期以来,散曲在诗词曲中的位置最低,有人认为它是“闲情小调,上不了桌面”。但我认为,在诗词曲三姐妹中,散曲属于最高峰。因为先有了诗,然后又有了词,最后才有了曲。而忻州是中国散曲的曲祖元好问和散曲四大家之一的白朴的故乡,作为家乡人(原平属于忻州地区),我们没有理由冷落散曲,应该传承它,爱护它,弘扬它,发展它。

  杨素华的那首《正宫·塞鸿秋 王老师辛苦没白费》 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山河亮丽百花艳,农民诗社云中现。那时妇女锅台转,而今写曲诗词练,田园泛彩图,曲苑如心愿,推出优雅新诗卷。”

  2007年,王文奎带头组建了散曲创作小组。当时,有邢晨、王云飞、李智旺、申戌科、邢登科、宋高柱、李千里等8人,而且也都处于刚刚学步阶段。王文奎到处找曲谱,没有曲谱就自己根据元曲拼写。《当代散曲》得知他带领8位农民在曲坛上寻觅的事,给予了呵护和褒奖。也就是在那年,王文奎的散曲作品集《晚晴吟曲》由中华诗词出版社出版,这是全国第二本散曲专集。王老师后来担任了原平诗曲社的社长。2008年,他推荐农民邢晨担任了原平农民诗社的社长,自己和贾宣生担任了顾问。为此,王老师还写了一首诗《任农民诗社顾问有感》。王老师在诗中写道:

  多少麻烦多少愁/一提诗社兴悠悠/跋山涉水当茶品/沐露披霜视韵抠/喜看吟农敲句笑/欣观曲圃绽花稠/征鸿何惧斜风嚷/身外浮云任自由。

  今年5月8日下午,我再次回到原平楼板寨,准备参加第二天忻州诗词学会授予楼板寨乡“诗曲之乡”举办的授匾仪式。下午,我和王老师聊了一个来小时,考虑到王老师的身体,我借故到村外散了一会儿步。不到7点,我返回他的住所,一进大门,见王老师手里提着一根杆子站在窖跟前,和我同行的杨素华忙问王老师做甚?王老师说准备勾点菜做饭。杨素华且说且从王老师手中夺过杆子,说你欢欢歇的哇,我给你取。说罢下到土窖里,从菜篮子取了条黄瓜,一个西红柿和几根蒜薹。

  素华做饭的工夫天就暗了下来。王老师开了灯,可不大一会,停电了。家里顿时变得黑糊糊的。王老师找了一根蜡烛,摸索着把它点着。尽管与电灯比起来,蜡烛的光亮弱了许多,但毕竟屋里有了光亮。

  那天的晚饭是在王老师家里吃的。一盘醋腌黄瓜,一碗西红柿面片。简单而可口。微弱的灯光下,我和王老师坐在桌子旁边呼溜呼溜吃饭。蜡烛的光,把王老师的影子投在了墙上。那影子很大很大。那顿饭,王老师只吃了8个指头肚大的面片,可他连连说吃的多了,他平时只能吃三四个。

  晚8点,郭成喜、张胜利、张玉云、王云飞等人来了,他们是为明天的会议做准备工作。这时候的王老师,一手用手电照着,一手打着电话。因为葛小树部长明天上午临时有接待任务,为此,会议只能提前。

  授匾那天早上,王老师脱去了那身穿了几个月的睡衣,换了一身衣服,8点30分,王老师、邢晨和我上了面包车。王老师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邢晨把唯一的一把马扎给了我,自己蹲在车厢里(前一天,面包车因为拉货,把里边的座位全卸了)。车厢的一角放着几轴字画,是人们为祝贺授匾送的。其中有我写的一副字,上面是我的一首打油诗:“农民散曲,奇葩一枝。沾满泥土,透着汗味。写诗弄曲,传承国粹。田籁之歌,响彻天际。谁说农民,就会种地?”

  几分钟后,车子开进了乡政府。去年春天,我来这儿时,乡政府还是在一溜平房里办公,一年时间,楼板寨乡政府鸟枪换炮,平房后边竖起一座四层大楼。大楼还没有竣工,楼门口搭的架子还没拆干净,外墙也没涂颜料,在阳光下闪着青灰色的光,仿佛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堡。尽管大楼还属于收尾阶段,但里边已经有人在办公了。授匾仪式在四楼的会议室举行。为了这次会议,诗曲社的七八个人前一天在楼上拾掇了整整一天。

  下了车,我和邢晨一边一个,搀扶着王老师上了四楼。王老师一进门,问候的,让座的,握手的,拥抱的,把个王老师围在了中间。那天的王老师有点激动,当他双手捧着忻州市诗词协会授予他“诗教工作突出贡献者”称号的铜匾时,他的眼角润湿了。这些年,王老师先后被原平市委、原平市文联评为“先进文艺工作者”、“德艺双馨先进文艺工作者”和“诗社园丁,引领风尚,道德模范”。他所带领的原平农民诗社被授予“2012年基层文化建设先进单位”,被省委宣传部授予“文化体制改革先进单位”。

  几天后,在秋霞家中采访时,我见到了蚕。秋霞一边和我谈话,一边侍弄那些小东西。那几十条蚕放在了一个用过的优酸乳盒子里,毛线般粗细,有五六十条。秋霞说这是上初中的儿子养的。秋霞把蚕儿放进盒子里,然后把抚平的一枚枚桑叶款款地盖在蚕儿们的身上。瞬间,那原本完整的桑叶上面,就出现了一个个圆圆的小洞。它让我想到了前几天在王老师家中因为停电点燃的蜡烛,由此又联想到李商隐的名句。尽管李商隐写的是情诗,诗中的“始”与“丝”指的是“思”,但后人往往习惯于把蜡烛比喻成“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把春蚕比喻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奉献精神。

  面对疾病,王老师在10月3日的日记里反思:“我总觉得自己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但是他又说:“风也忧,云也忧,几多相思愁。何日熬到头,再续田籁‘舟’。”

  在这个时候,他心里仍然装的是诗曲社,放不下的还是诗曲社!

  在忻州养病期间,王老师写下了《正宫·双鸳鸯·病中寄曲友三首》。

  盼春归,望春归。子在他乡何日归?感念万般凝好梦,高歌一曲驭风归。

  忆家山,思家山,一抹春风又绿山。耳畔犹闻田籁曲,高吟浅唱气如山。

  早盼春,晚盼春,历尽沧桑念早春。疏影寒梅经雪染,总将红讯报新春。

  病休期间,王老师仍坚持每天给诗农们修诗改曲,不过,不像以前那样“憨”了,现在每天改三几首、有时一首,就缓缓气,休息了。

  就在前几天,王老师召集曲社邢晨、王云飞、邢登科、申戍科、宋高柱集体审定第五期《农民散曲》稿,参加了忻州诗词学会的专家们在北庄召开的散曲讲座会。几天后,王老师在电话中告诉我,楼板寨乡西庄村的陈天文、郭改然夫妇25年收养了39名弃婴的事迹感天动地,他要亲自带领诗曲社部分会员去那里采风,准备尽快出一本专集,以歌“无私,奉献,慈善,助残,和谐”。我劝他别去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他说没事,是坐着车去。

  敲完最后一个字,我离开了电脑,来到了北面的阳台上。此刻,已是黄昏时分。西边几座刚刚建成的高层住宅楼挡住了我的目光,让我无法看到那如火的夕阳,但我能感受到她正在缓缓西沉,面带微笑着向人们展示着她迷人的风采。

夕阳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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