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蒋瑶瑶要来沈嘉措的联络方式,在第二天早上打给他,自报身份后,她提出想给他做个文字专访,被他婉言拒绝后,池加优索性实话实说。
“是这样的,沈先生,我之前看到您参与的那集《遥遥对话》,对您提到的那起车祸很有兴趣,我想当面问您几个问题,不知道您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沈嘉措显然很意外,“池小姐为什么对那件事感兴趣?”
池加优沉默了一下,“当时,我就在坠海的车里。”
两人约在机场见面,因为沈嘉措接手机时已经在赶往机场的路上,池加优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候机大厅。
与沈嘉措同行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神情淡漠,沈嘉措介绍她认识,“这是我太太,林惊鸿。”
沈太太与她握手,客套了两句,便借口去洗手间,留下他们两人谈话。
“沈先生,非常感谢你肯见我。”
沈嘉措微微一笑,“池小姐太客气了,时间紧迫,不如我们开门见山说,其实当日节目上我已大致说过,不知道池小姐还想了解什么?”
池加优想了想,“我想知道车子出意外前,你有看清驾车的人长什么样的吗?”
“是一个女人,模样我没有看清。”
“那你看见的女人是长发还是短发?”
沈嘉措回忆,“似乎是……短发。”
池加优露出惊骇的神色,仿佛站不住一般向后颠了一小步。沈嘉措吓了一跳,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池小姐,你没事吧?”
池加优惊疑未定,死死地抓住沈嘉措的手腕,“你……你确定是短发?”
“这个……”
“沈先生,我求求你,这件事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请求你仔细回想清楚!”
沈嘉措想了想,说:“我不能百分之百地给你答案,当时车速非常快,以当时的角度看过去,我认为是一个留短发的年轻女子,这点上我有七成把握。”
池加优定了定神,“那么,沈先生知道当时车子是什么原因失控的?”
“当天路况不好,下暴雨路滑,但是行人和车辆也很少,那辆车远远开过来就有些不对劲,车速不但没有降下来,而且还有点横冲直撞的感觉,我想如果司机不是醉酒,那应该是新手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那车子坠海之后,接着发生什么事?”
“我记得当时有辆银灰色的车尾随而来,到了出事的地方,一个男人匆匆跑下来,我看到他几乎没做停留就跳下海救人。”
“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沈嘉措起先摇头,忽然想起一个可以称作“特别”之处,“那个男人下车前就已经受了伤,我没看清具体伤在哪里,只记得他当时白色领口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池加优思绪一片混乱,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几个问题,以沈嘉措的说法,有两点是相互矛盾的,五年前她是留短发,妹妹才是蓄长发,假定沈嘉措目击驾驶员是短发年轻女子,那么开车的人就是她了,可是随后沈嘉措说的醉酒和新手这两种情况,在她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她最大的困惑是关少航怎么受的伤?
在池加优饱受困扰的时候,她收到来自总编室的一封电邮,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将取消关注流浪动物的栏目,她暂时无工作安排,谈粤转去跑政治线。
把电邮逐字逐句看了两遍,方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池加优满脑子晃动的自启动栏目以来凝聚她无数心血的一个个策划、一篇篇稿子,以及这些日子来取得的成绩——联系上一位爱狗人士,获得一段真心实意的感言,救助一只流浪狗……这些在外人看来微不足道的成绩却实实在在鼓舞了她,让她对这个原本毫无感情可言的行业,第一次萌生了热爱。
她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只要信念在便不会轻易被打倒,电邮里轻飘飘的几句话没有让她沮丧,全盘否定的字眼也没有让她无措恐慌,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令她火冒三丈。
将电邮打印出来,她拿着那张纸走向总编办公室,却被秘书拦在门口,大概是被她眼中的煞气震慑住,秘书张小姐很客气地说:“是这样的,总编这周去北京出差,周五才会回来,如果有急事,请打他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