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从车里冲出去。
铂金戒指的棱角咯得她掌心痛起来,那股痛意仿佛从手心慢慢慢慢延伸到了她的心窝里。
她在书房待到深夜,眼睛肿得像核桃。
电脑上放着香港无厘头的喜剧,各路人马夸张卖力表演,她看着看着就哭出来,止也止不住。
不怪他忘记了池加优的样子,其实是她变了,以前的她哪来这么多眼泪,爱情原来真的会让一个人面目全非。
回到床上,她依旧把床头的旋转木马贴在耳边,听那低低轻柔的吟唱。挽起的头发垂落在床沿外,发出一声闷响,她迟钝地望向木地板——哦,是关少航送她的檀木簪子。
伸手拾起来,她日日拿它挽发,簪子通体比买来时要乌黑圆润许多。
那日在杭州,她挽着他的手去河坊街逛。在一家木制品店驻足,她拿了一支颇像镰刀造型的簪子啧啧称奇,他笑说都可以当防身武器了,说完替她在案上挑了一支,线条简单流畅,有一种大气之美。
她爱不释手,老板说:“您真是有眼光,这簪子有个名字。”
“是什么?”
“您看簪子上。”
两人对着那繁复的小篆字体细细研究。
“哎,是什么字?”她问。
关少航一语道破,“既然不是仙。”
老板对他刮目相看。
“为什么叫这名啊?”池加优颇为不解,一般这种古香古色的首饰,不都是取花颜啊挽月啊这类的吗?
老板但笑不语,神秘兮兮地说:“只可意会,只可意会。”
关少航爽快地买下,看着她用它挽起一头乌发,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眸色沉了几分。
“真美。”他说。
回来,一次听电台放歌,有个颇为豪迈的男声在唱:“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日不得闲,你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
不由失笑,原来如此。
池加优将头发重新挽起,去厨房泡了一杯热可可,外面的风声呼啸而过,将摆在窗外的几株腊梅吹得左摇右摆。
捧着杯子,她走到窗台边上,望着小区内冷清的景致,心生惆怅。
忽然,她的目光一顿。
关少航的车居然还在原地!
她后退了一步,随即到处找手机,拨通关少航的号码,“你怎么还不走?”
关少航没精神的声音传来,“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
池加优哆嗦了一下,将枕头下的戒指死死攥在手里,“不想走你就上来,走了就别回来。”
手机突然传来忙音,他挂了线。
她往楼下望去,车子启动了,她气得将戒指丢到床底下,十分钟之后,她后悔了,趴在地上找起来。
关少航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池加优将受伤的手伸到床底下不住摸索的情景,他皱眉,“你在干什么?”
池加优吓了一跳,看到是他,怒道:“你不是开车走了吗?走路进来怎么悄无声息的?”
关少航白了她一眼,“我把车开去停车场,你自己耳背还怪我不出声?”
池加优气呼呼地坐起来,“知道我耳背,那你大点声啊?半夜三更进我家门,你还有理了?”
“同学,这个房子我好像也有份。”关少航反唇相讥,“半夜三更我进自己家门,难道还要敲锣打鼓吗?”
“我们不是离了吗?”她轻声说。
关少航怒道:“你非我提醒我这个吗?”
池加优噤声,过了一会儿,哼了一声。
关少航不甘示弱,立刻也哼了一声。
僵持了几分钟,两人都绷不住笑起来。老大不小了,居然还来这么幼稚的举动。
“还不赶快起来。”关少航过来拉她。
池加优顺势赖在他身上,闷闷地说:“你老实说,待到这么晚是不是在等我叫你?”
“是是,你怎么这么迟才发现?”关少航没好气,他今晚被吓得不轻,想到自己要是晚去一步,她很可能就挨刀子了,他就禁不住后怕。从没有见过这么逞强好胜的女人,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把她拴在身边寸步不离。
“池加优,你让我深刻意识到胆小如鼠是一个褒义词。”他由衷地说。
这晚,关少航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