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口外,黄海之滨,有一个绿色的美丽的海岛。那就是我的故乡。
二十几年在北国的大城市里工作,我常常想念远在南方的故乡。
生我养我的故乡啊,你给我留下多少梦幻般的、缤纷的记忆——
那密如蛛网的,纵横交错的清清亮亮的小河;
那灿若彩星的,叫不出名儿的各种各样芬芳的野花;
那望去像铺撒一方方碎金似的油菜花;
那朗朗秋空下熠熠耀目的,洁白如云的棉花……
然而,多年来尤其令我梦牵魂绕,永远不能忘怀的,却是故乡的芦苇。
是的,就是那些似乎很不起眼的、朴实无华的芦苇。一片片,一簇簇,碧生生,绿油油,迎着轻风,摇曳着修长的青玉似的秀枝,远看犹如一朵朵绿色的轻云,在地平线上飘拂着,给乡村平添几分恬静和飘逸。
几乎所有的河沟,小湖,池塘,都有绿色的芦苇掩映着。
每年,当春风刚刚吹谢雪花,故乡的芦苇就迫不及待地从还未退尽寒意的泥土里探出尖尖的靛青色的脑袋。它长得很快。要不了多少日子,它就可以长到几尺高,快活地舒展扁平的狭长的叶子。
——到这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摘一片芦叶,熟练地卷成小小的哨子,放在嘴边,吹出各种悦耳的乐音。孩子们为这美妙的音乐所陶醉,在亮晶晶的小河边,在碧青青的草地上,快乐地奔跑着,忘情地呼唤着……
我们喜欢折芦叶船。手巧的伙伴,还会从火柴匣上剪下小片片,当做舵,安在小船尾部,还用香烟匣里的锡纸做成银色的帆叶。我们一个个光着小脚丫,蹲伏在河滩上,小心翼翼地把小船移到水面上。“开船啰!开船啰!”于是,在一片欢呼雀跃声中,绿色的“船队”满载着纯真的幻想之花,顺流而去……
在那星月交辉的夏夜,我最喜欢带着弟弟到芦苇丛中抓纺织娘。纺织娘通体透明,头上长着两根细长的触须,身上裹着两片薄薄的玻璃纸似的羽翼。我们把捉到的纺织娘小心地放进小竹笼子里,怕它们饿,就塞进几朵金红色的南瓜花。然后,将笼子挂在蚊帐架上,任纺织娘用好听的歌声伴我们进入甜蜜的梦乡……
啊,故乡的芦苇!你给过我不少童年的欢乐,我一直对你怀有一种特殊的亲切之感。每每想起你,我就会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之中……
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加深,我对于故乡的芦苇增加了一层钦佩以至崇敬——
它几乎无所不在。凡有人烟之处,就有它蓬勃的生命。
它不喜欢独处,总是集丛而生。无论什么时候,根根相连,叶叶相依,互为提携,相亲相爱,结成一个绿色的集体,因此再猛再烈的风也刮不倒。
它所求甚少。它从不占良田,不需要特别施肥。即使在贫瘠的土地上,它也能挺干抽叶,顽强地生长。
对故乡农民来说,它是取之不尽的建筑材料:用它搭瓜棚豆架,打篱笆,编苇席、苇帘子;用芦笆盖的房子,冬暖夏凉。把芦苇秆锯成一截截,可以做织布用的线轴,笔套,抽烟的又可做烟嘴。它还是造纸的好原料。每年春节,给孩子做花花绿绿的马灯、八角灯,少不了要用芦苇做支架。芦篾又可做风筝,编制各种工艺品。散发着特有的清香的芦叶,可以用来包粽。雪白的芦根,又脆又甜,可以食用,还可以治病。芦花可以做枕心,贫苦人用它做的芦花鞋,既保温又御寒;芦苇还可以当柴烧,芦灰又可做肥料……
芦苇是一种极其普通却有极大用途的植物。
从它身上,我们不是可以悟到某种有益的启示吗?它那种风格,那种乐于献身的精神,不是值得我们学习吗?
想起故乡,就想起芦苇。
啊,我爱故乡,我爱故乡的芦苇!
温馨启迪
作者以热情洋溢的语言,给予故乡的芦苇崇高的礼赞。字里行间洋溢着对故乡的热爱和对芦苇的热爱、赞美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