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爱
不过是生命的叠印
苦苦追寻的
只是一缕情魂
题记
她用整座城市的眸子注视着他
用现代的楼房传统的小巷用那本新杂志
她的目光真犀利真穿透外加挑剔
十月里黑西装与蓝夹克走到了一起
傻瓜机瞪只傻眼只会拉郎配
休说道不是冤家不聚会
一副蛤蟆镜能唤来喧闹之夏?
苦笑揉碎后也能开出合欢之花?
一
是打谷场上吹来一缕金风
轻轻将她腮边的笑影拂动
握手是礼节是礼仪不是心跳
嚼一嚼那名字涩涩的没丝毫味道
人说这是个从土窑里爬出的孩子
书桌的四条腿是他飞跑的马蹄
他的额头卧着大山躺着大江
眼睛里有积雪也有闪烁的春阳
一个谜五十年代的智商解不开
她真怕去踩那打滑的苔藓
二
有人说陌生不会写在情人的脸上
一头蓬乱的头发着实叫她迷茫
他的声音使她想起元宵节的旺火
端坐着宛若是青山一座
遐思是飞动的睫毛一把并剪刀
缥缈的云翳是她裁不完的衣料
尺子呢?得取来量一量他的尺码
万莫把迷惑当做了乔奇纱
他偏以一脸秋霜回示她的胆怯
土地板结，遑论播种与收获?
三
什么?她竟不是叫冷艳?
那一脸忧伤不是东篱傲霜天?
经霜的枫叶酷似一团火哟
失去的已然太多，她岂能再一次蹉跎
美丽不是浮上蓝天的闲云野鹤
生命是镢头对泥土的深情诉说
追求是梭，是穿风踏雨摘取的灯亮
奋斗是火，是骄阳霁月烘烤的课堂
他怎么看她都像一叶孤单的小舟
她一篙就把船儿横近了他的窗口
她于是把他噙到眼里化
他的脚步还未学会说话
四
比愁眉更短的是分数线
她的祈念第一次点燃了他的慷慨
面包车是糖做的奶做的夹心有枣泥
近在咫尺他们才感到彼此的距离
拘谨和慌乱又一次被目光碰翻
他是湖岸，她如同一朵水浮莲
她仿佛知道他干渴，两汪秋波老涨潮
他不信那裙叶下会有藕丝连着
瞬息间，街市和楼影都闪出画外
车窗下娇花悄悄依偎着山岩
学业和功名如似池塘里一撮浊泥
永远解不开人间的朦胧诗句
夕阳向晚，耿耿长夜谁相伴
目送他的背影她心头发颤
五
上海真是座天造的城郭
霓虹灯专编织人间的冷漠
她偏用浦江水洗她的思念
忘却头顶悬一把钟楼的巨剪
那高原灯头多像是闵南的红豆
那满纸珠玉多像她佩戴的锦绣
梦，赤着脚光着身子
她真想挽着他去逃去死
旅途是钢轨上的一列火车
根根枕木都在她的心尖上铺设
归来了，快将那一缕情丝绾起来提上
就像手中那件高贵的冬装
同时抓出手袋里那把笑容
进门时小心踢翻了门里的油瓶
六
感觉既非许诺又非表白
希望和等待——狄更斯老人这样说
他矜持，刚强包容着懦弱
他自苦，笔尖满蘸着心血
无奈若是一杯酒不妨一醉方休
痛惋既非一把刀且慢去独对咽喉
碧荷丹枫——银霜白雪
草长莺飞——红花粉蝶
且学蓬间鹪鹩啾啾唧唧唱完一生
莫羡梁上紫燕呢呢喃喃吐哺春风
玄想和空灵填不平岁月的沟壑
朔风正紧迢迢长途怎敢耽搁?
你说，你说，你说
现实可是一块冰冷的铁?
七
他几乎都说尽
她全然未理会
打开一册大学课本
同时敞开炽热的心扉
回答吧，这里至少有一百个问号
不知你愿不愿前来应考
他捧过书如同捧过十万个许诺
那答案早在她的笑脸上写着
他翻翻厚厚的书页抚抚发烫的脸额
她抽抽玲珑的鼻子又捏捏衣角
答好卷他才发现满纸写的都是“烦”字
只烦得她整一个长夜神往心驰
无奈若是千杯酒不妨一醉方休
一个“恨”字足以鼓动她放手去“偷”
“一段情”，台湾那个小歌星偏来掺和
只惹得她情急急泪雨滂沱
泪雨泼洒着一腔真诚
“我甘愿做个孩子眷恋你终生”
终生有几多白天几多夜晚
怎消得几日里便瘦损了一圈
医心的只有绵绵情话
看一回手相只能挣“傻瓜”
可傻瓜说的未必都是傻话
春兰秋菊生在南北天涯
八
几首小诗绾住一段岁月
诗句滴血他的心更滴血
若说有情，衰柳不识万里春风
若说无情，红袖偏添暗香几重
梦非梦，幻非幻
前面是苦海还是仙山?
是一番报答，是一时迷恋?
天花板不识字写不出答案
但愿不是培根那颗雪地的灵魂
空吟万美之中秋为最
斯特林堡的台词且慢吟背
婚姻和家庭最低贱也最高贵
人也许压根儿就是一只公猫和一只母猫
理性不过是脖子上那副绳套
九
你一定感到太突然。她的声音发颤
我的确需要你保护。她又诉说一遍
红颜易老说烂了，她只管重复
盲目本是明确，她偏问爱是什么
男人是太阳之子，女人是地球之女
催开爱花情果原本是青帝
他的冷峻具有太大的魅力
那丰润的额头足令贫弱者着迷
她的小窗日日开闭着他的神经
告诉他何为美丽，何为神圣
美是存在，逃避岂能够算做英雄
他的瞳人原是点燃心灵的两粒火种
她的呼吸是复苏万物的春风
他称幸此生不复为鲵鲸
她正怯怯地搂定那份战栗
到天边去，这鬼屋子太窒息
爱本是蓝天一碧，白云千朵
车流冲不开紧锁的情结
目光休碰，心要失火
影院里有良宵但没有银星没有朗月
一百分钟能把几多镜头剪接?
急促的呼吸把许多情节省却
心也讲手也讲只是讲不够
生生把一个冬揉碎搓皱
十
你又嫉妒了。她的心在睫毛上跳
你切莫轻信。他的嘴边涨起了波涛
我们太需要了解。他的话满含刻意
了解了就不爱了。她的话里不无哲理
爱不在档案里，何苦去查去究
排斥只为占有，包括那杯苦酒
说过笑过嘴角抿化一天风雨柔柔目光正好酿制满盏甜蜜
不要哭不要笑要用理解
斯宾诺沙的唯物论并不机械
怨只怨人间的爱斧过于锋利
不把两颗心剁碎算不得痴迷
十一
她如若没有吃过苦头
那智慧决不会被怀疑偷走
他告慰：我生来本是松脂一颗
你的爱才使我变成了琥珀
她笑道：你是乔松我不过是一茎松萝
找到你只为了终生地缠绕
大路弯弯如一条闪光的扁担
一头挑着苦涩，一头挑着期盼
太阳月亮走不完两点一线
离别相会叠成厚厚的试卷
他甘心化作一片青草喂饱饥饿的小羊
却不愿变成一条多余的绳缰
她说路旁的野花有色有香
小心毒蛇钻进温热的心房
因为珍视，所以自私
爱与恨从来就是刀枪对刺
何时才能有一座信任的大山枕着
他们好去展读明天的书册
十二
怀疑还是打碎了她心中的宝玉
他的车轮一定镶进别人的眼眉
他一头撞爆她的心花却触痛了伤痕
睫毛间滚落的话语落地千钧：
我们的爱应如海一样深沉山一样高远
只有游鱼才浮在河流的表面
我的本意是将你这辈子拖下来
不能教一头野鹿闯入两山之间
我爱你正如你爱我我们半生才找到
珠联璧合原是人间难寻的佳妙
连心都交与你血肉之躯又算得了什么
劳蚕吐丝只为了编织长长的生活
他说：爱不属于占有而属于寻找
哪怕是一个眼神也莫漏掉
爱是负债是负责你我只剩下相濡以沫
心为情役你的青丝就是一把坚固的铁锁
精诚所至不是敲门砖不是行窃行骗
心有独钟是铠甲是利刃更是一道封锁线
而今东风初度柳芽儿还太嫩太小
碰上一场倒春寒可怎么得了?
她笑。时令虽浅阳光早已炽烈地照耀
不信请听树梢上那一声“知了”
他惊呼，二月天知了怎么能够“知了”
它一定冻得发抖但愿你是开玩笑
她说知了知道了有什么不好
否则它尽管飞我们不惜将它抛掉
十三
一日三秋，电话拨翻一腔慌乱
乱了今天昨天，乱了两点半三点
一班车怎装得恁多胆怯恁多翘盼
顾恋与探看两处茫茫皆不见
笑过怨过抱成一尊罗丹的雕像
然后潇潇洒洒去饮那杯琼浆
人何以生何以死他们说着古老的情话
甘醇正如西天那一抹易逝的晚霞
叹后约无期碧海青天无涯际
月缺月圆何时才能再结出一树甜蜜
他说我的仓库总有一天失去所有的珍宝
她说等到我拥有了财富也拥有了衰老
跋
爱情是童话一件小事就能吓坏她
真诚是法律只有用心才能找到她
假如没有爱人类失去的将是光照
心与心叠印才能年年岁岁永不老